雒佥神色骤变，呵斥道：“粮食买卖不便，伤损的又何止公民？总之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我建议必须连忙以市价征支粮食。”
徐景昌眉头微皱，“雒尚书，市价一天一个样，变化颇大，朝廷财力业有限，总要在适合的关口出手……你们几位觉得现在适合吗？”
雒佥一怔，随便说话可是要背责的，不过他还是点头道：“定国公，我以为应该连忙下令征支粮食，避免粮价继续下跌。”
徐景昌仔细念了念，然后又看了看蹇义，“天官，你怎么看这事？”
蹇义道：“几位尚书说得都有事理，如果朝廷能拿出余钱，仿佛应该出手，救民水火。”
徐景昌一听，笑道：“既然蹇天官说了，那咱们就通盘评估一下，看看究竟能拿出几钱财……究竟咱们谁都不是正经管钱的，万一浪费国帑民财，超越了朝廷承受范围这就不好了。稍后我会给夏尚书去信，询问他的意睹。”
说完，徐景昌又对胡俨道：“胡学士，你可记录妥当了？”
胡俨忙点头道：“妥当了。”
徐景昌笑道：“既然如此，咱们都签字吧，回头我会把记录交给太子殿下。”
全部人互相看了看，也没什么好说的，朝廷规矩如此。
只不过寡人写完之后，都有些模糊……这是徐景昌的风格吗？
什么时候，姓徐的变得优柔寡断，无所作为吗？要晓得这些年不管多大的事情，徐景昌向来决断如流，毫无拥滞。
纵然说他不懂粮食的问题，朝廷能拿出几钱，他也不晓得？
按理说大明朝有比夏原吉更晓得国库的，那必然徐景昌啊!究竟老夏只是背责国库，而徐景昌曾经管过内帑。
现在急着用钱，大可以从内帑调拨，徐景昌不是做不到啊！
难道说这是新任通政使之后，他又谨慎了？
总之，一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此刻竟然处处按照大明的规矩做事，怎么看都有点舛讹劲。
难道说徐景昌有意看着粮价狂跌？
诸位重臣思前念后，拿不定主意。
包括蹇义在内，都有点困惑……他有心再去安慰徐景昌，但是他思前念后，又撤销了念头，而是决定去睹睹姚广孝。
是时候该请道衍佛祖了。
徐景昌和寡人辞别，一转头，就瞧睹朱高炽匆匆赶来。
“表弟，我现在有点大白了，伱小子果然没有什么好心思。”朱高炽呵呵道：“说吧，你到底念害谁？”
徐景昌绷着脸，正告道：“第一，我从来不害人，第两，这事是陛下那边挑起的，更和我没关系。你要是敢污蔑我，我就告诉姑姑。”
朱高炽丝毫没有被要挟到，“行了，你还演啊！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晓得的笨蛋。”朱高炽凑到了徐景昌身边，低声道：“太子妃家里头，曾经推迟采购粮食了，现在一堆粮商火上房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听到朱大壮如此说，徐景昌顿了顿，幽幽道：“我们为什么要拿出举措？我们能有什么举措？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就按照四阶段战术走就是了。”
朱高炽哭笑不得，“你这就是迟延！”
徐景昌笑道：“迟延不好吗？不拖着，又怎么洗牌？”
“洗牌？”朱高炽不解道：“你到底打什么算盘？”
徐景昌笑呵呵道：“别着急，很快咱们就能看到结果了。”
朱高炽怎么问，徐景昌都无动于衷，朱高炽也没法坚持，那就看着吧！
就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应天的市面，出现了许多支购粮食的商人，迅速下跌的粮价竟然止住了，甚至有了回升的趋向。
朱高炽又来探听消息，可徐景昌还是无动于衷。
弄得朱高炽一度以为自己再和木雕泥塑打交道……自家的小表弟怎么回事？
可就在这时候，从北平又传来了消息，经过初步计算，今年北平的粮食丰支，连同辽东偏向，可以调拨百万石粮食到南方……充实常平仓，赈济灾民，确保全部人都吃得饱，不至于饿肚子。
这个消息传来，应天的粮价轰然下跌，比起前面还要迅速。
到了这一步，朱高炽终于品出了滋味，“我是看大白了，父皇也是有意打压粮价，你也在顺水推舟……可我念不通，粮价下来了，对公民仿佛不是什么功德情啊？”
徐景昌笑容不减，“殿下，你再仔细念念，这事真的没有利益吗？”
朱高炽默默沉吟，思量再三，低声道：“眼下掌握着粮食买卖的，实在是江南大户，对吧？”
徐景昌含笑点头，“实在这些大户咱们并不陌生，前面汉王弄改稻为桑，跳出来跟他唱对台戏的，就是这帮人。”
“所所以老两报复？”
徐景昌笑道：“要真是这样，陛下也就不会参与了，实在这事情对大明有利益。”
“大明？”朱高炽默默思忖，顺着徐景昌的思路，他渐渐大白过来……实在掌握着粮食商业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士绅大户，或者干脆点说，就是有权有势的缙绅官僚。
他们把持处所的地皮，拥有极大的威望。
也只有他们，能从老公民手里拿到粮食，然后运到城里贩卖。
“所以说谷贱伤农啊，谷贵伤民，都是欺人之谈……粮价真的贵了，江州的普通公民，能把粮食送到应天来卖？显然不可啊！”徐景昌笑着说道。
朱高炽点头，“所以涨价老公民得不到实惠，降价老公民必然倒霉？”
徐景昌赞成一笑，总算是大白过来。
粮食这事，几乎是历朝历代都没法回避的大事，除了关乎财税徭役之外，还有更慌张的一条……就拿应天来说，一百多万的人，这么多张嘴，必要喂饱。
朝廷官吏，军中将士，这都是能吃皇粮的。
可还有那么多普通人，他们必要民间一般买卖，把粮食从农户手里支上来，然后转运到应天，再通过粮行卖出去。
这个进程并不难理解，问题是谁有资格，掌控粮食商业？
普通人肯定不可，不管是支粮，还是贩运，销售，哪个环节都不容易，必须打通关节，能力顺利获利。
不然就算你手捧着百万银两，也只会赔光全部。
“以农为本，以商致富！”朱高炽哼道：“我现在大白了，这才是缙绅发家的底子，只是……我还不大白，你们必然要动士绅商贾干什么？难道你们就是瞧士医生不顺眼？”
朱高炽傻傻看着徐景昌。
徐景昌哼了一声，“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只是我也没有料到，汉王能这么快看到这一步……他还能说服陛下，汉王不俭朴啊！”
听徐景昌夸奖老两，的确比自己挨骂还难受。
朱高炽反复思忖，终于也清醉过来，伴随着朱棣的大捷，暂时解决了漠南，北平的机遇来了，大明的机遇也来了。
接下来肯定有个工商业大繁荣的绝佳时机。
商贾发展，工业繁荣，城市的生齿肯定要骤然增加。
实在当初朱高煦弄改稻为桑，此中就有一条，他必要保证桑农的口粮。
要不然卖生丝多赚的一点钱，都被粮食拿走了，大家伙又怎么会愿意种桑树？几年下来，朱高煦也发明了，由于他手下的工匠愈来愈多，消耗的粮食愈来愈多，他就吃亏越较着。
那些粮商大户，坐地起价，大发利市，着实可恶。
并且随着生齿大幅度增加，光靠着这帮粮商也不可。他们能把粮价抬到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程度。
要么辛辛苦苦一年，挣的钱都用来填饱肚子，要么就是工匠活不下去，纷纷逃离城市，整个工商业发展，骤然截止!
阐发到这里，也就大白了，为什么历朝历代，农耕条件下，市民就只能达到一成多，甚至还不足一成。
没有举措，再多就供养不起了。
而在北平鼓捣农场，可不但是增加粮食产出那么俭朴……增加的这些粮食，是会颠覆整个大明的！
“这么说来，是个利国利民的功德情，你们又何必讳莫如深啊？难道不能直接降旨吗？”朱高炽问道。
“降旨？你开什么打趣？”徐景昌哼道：“北平能拿出几粮食？你降旨了，各地要粮食，拿不出来，就等于毁坏了朝廷诺言，再念挽回就坚苦了。现在的情况挺好的，谁也不晓得朝廷有几粮食，正是四两拨千斤的好时候，所以啊，咱们继续瞧着吧！”
就在徐景昌说完这话的第五天，聚宝门外，出现了一张牌子，上面赫然写着，一石粮三百八十五文！
竟然低于四百！
整个应天都震动了，只怕从洪武年开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这么低的价格。
这就是盛世吗？
物阜民丰，粮价下降，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如果再能下降一点，可就完美了。
就在这时候，杨士奇突然来求睹徐景昌。
“定国公，江西会馆那边来了消息，还望定国公能高抬贵手，尽快挽回粮价，不然损失惨重，只怕明年就没人敢贩运粮食了。”
徐景昌听到这里，淡淡一笑，“杨学士，我正在积极研究粮价的事情，也在用心筹钱，江西的粮商，就不能等一等？他们不是暗里里买了不少粮食，试图举高价格吗？怎么不可吗？”
杨士奇终于苦笑着道：“定国公，就是这些粮食惹了祸……是有人吃下了几十万石粮食，现在这些粮食都没处寄存，遇上秋雨，只怕都要腐烂，血本无归！”
徐景昌淡淡一笑，“是啊？光晓得买粮食，却不晓得找库房，怎么不提早跟我说一声啊！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他们如此警觉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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