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骏马，身着麒麟服，有侯爷牵马……等徐景昌出来，两边锣鼓喧天，鞭炮齐叫，朱高煦和朱瞻基又给上节目了。 这对叔侄仿佛在较劲儿普通。 到底谁才是第一合作伙伴？ 朱大胖子表现表情不乱，两弟只能和儿子争斗，都在这个年齿段了，用得着在乎他吗？ 朱高炽今年最大的任务，就是伺候好老爹顺便让朝政平稳过渡，只要不出大事，他这个太子就唾手可得了。 应该不会有意外吧？ 此时徐景昌曾经到了朱高炽的近前，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摞子公文，扔给了朱高炽。 “殿下，抓紧看看，明天正月十六的大朝，有紧要的事情。” 朱高炽接住公文，下意识一哆嗦。 他念没事，那可能吗？ 只要有姓徐的在，这大明朝就是张翼德他妈，惹事生非！ 朱高炽怀着忐忑的表情，送徐景昌回府，然后回了东宫，这才小心翼翼展开公文……等他这一看，那可一发不成拾掇。 整个人恨不得钻进去。 这里面描述了一个十分庞大的计划，并且又十分具备可行性。 这一点尤其难得。 比如朱允炆就很善于制定目标，身边的卧龙凤雏，更是要恢复周礼，铲除藩王，一个个雄心壮志，豪气干云。 但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集合全国之力，还被朱棣掀翻了，事实证明，他们对朱允炆的作用，完全是背的。 眼前这份公文却不一样，里面涉及到的每一项内容，都十分具备可行性，并且有严格的章程，该怎么落实，写得一清两楚。 朱高炽还是第一次领教，原来治国这件事，还能如此清楚明了。 看这种东西，真是舒服。 从里往外，如沐春风，如饮琼浆，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他一口气看了两遍，足足看到了三更天，张氏才过来提醉他，“眯一会儿吧，回头就要上朝了。这可是新年第一场大朝会，你要是打瞌睡那可就丢人了。” 朱高炽烈恩不住大笑道：“有此等妙文，就算三天不睡，我也是有精神的。你给我准备个汤婆子，我要早点过去，听听群臣议论。我看这么好的方略，应该没有人会反对。如果真能做成，哪怕只有七八成，这一年下来，我大明也会焕然一新，哈哈哈！” 朱大胖子笑得脸上的肉都在哆嗦，自从来应天，他还没这么利落索性过。 张氏也表情利落索性，觉得新年新情景，估计是个蒸蒸日上的好年头。 她特意给朱高炽弄了四个汤婆子，准备好马车。 不到四更天，朱高炽就解缆前往午门。 今天是新年第一次大朝会的日子，竟有人比他来的还早、 稍微留意，就会发明，这时候早早过来的，以蓝袍为主，普遍是科道言官。 吏户礼刑兵工，六科给事中，十三道御史……这些人齐集一堂，仔细看他们，斗志昂扬，气冲斗牛，直上苍穹。 晓得的是来上朝，不晓得的好像是来交兵普通。 这些人怒喜洋洋，议论纷纷。 朱高炽稍微一听，大白了大概。 然后朱高炽就迷糊了。 在场的科道官员，几乎无一例外，全都反对六部和通政司拟定的方略，更是坚决反对充实国库的计划。 他们认为这事情糟透了，的确是大逆不道。 因为徐景昌提出以理财，充实国库为核心，从朝廷六部，到下面的省府州县，无一例外，都要为这事效劳。 “自古以来，以孝治国，以道德治国，以祖制治国……未闻有敛财治国！如此盘剥公民，敲骨吸髓，民力干涸，国将不国!” 又有一位都给事中气哼哼道：“商人卑贱，狡诈阳险，支他们的税，就是给他们登堂入室的机遇。还特别要求处所，不许为难商人，要给他们提供便利，修桥铺路……我们是大明朝的官吏，不是商人的鹰犬。这样下去，尊卑上下哪去了？士医生的体面何在？难道大明朝最尊贵的变成了商贾？” …… 朱高炽听了一会儿，就觉得舛讹劲儿。 他念上前说两句，结果就听有人说道：“事到如今，咱们六科只能拿出太祖天子给咱们的权柄，驳回乱命，不予执行！” “没错，六科铁骨铮铮，反抗奸佞，出生入死，宁可头断，祖宗法度不成改！” “对，死战到底，绝不退缩！” 听到了近乎宣战的话语，朱高炽面如土色，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坏了！ 他晓得科道言官说的有些扯淡夸张，不太对劲儿。 但是这帮人如果铁了心，要驳回乱命，这个计划还真挺不容易落实的。 问题就在于六科有朱元璋赋予的权柄，而朱棣又是朱元璋最听话的儿子，哪怕只是做戏，朱棣也不敢明面上反对祖制…… 别看六科官职不高，但是任何一道旨意，没有六科同意，就别念发出去……即便发出去了，那也是中旨，是乱命，等于鼓舞下面的官吏阳奉阳违。 不管怎么样，今天的大朝会都不会顺利进行。 朱高炽几次念去说两句，但既然他们计划驳回圣旨，连朱棣都不在乎，又岂会把他当回事？ 朱高炽还念去找徐景昌，赶快让他念个举措，但无论如何，徐景昌就是没来。 不光他没来，那几位尚书一个都没来，别说尚书没来，就算是侍郎，副都御使这一级其余都没来。 鬼晓得他们在干什么？ 朱大胖子在这边急得冒汗，那边天色拂晓，离着上朝也不远了。 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短兵相接？ 此时六部尚书，九卿重臣，还包括荣国公姚广孝，悉数聚集在一起。 徐景昌站在了寡人中间，“刚刚传来了消息，六科十三道御史曾经集结，他们要动用封驳大权，驳回咱们草拟的方略。” 听到这话，兵部尚书刘儁气得咬牙切齿，“这帮混账，就是一群咬人的恶犬，实在是可恶！我提议把带头闹事的拿下，必然要出重拳！” 夏原吉连忙摇头，“不可，现在抓了他们，只会成全他们的名声，让他们闹得更欢，除非你能把全部科道言官，一网打尽。” 一听这话，刘儁也傻眼了，科道就属蚂蜂窝的，捅了之后，就会冲出来玩命。 哪怕把他们都抓了，继任者也会继续闹事，没完没了…… 这就是科道言官的特性，他们官职低，日子过得清苦。 最大的盼望，就是找准机遇，弹劾权贵，一朝扬名，成为士林表率，今后离开苦海，高升六部，或者外放知府，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科道这帮人，底子不怕重拳，有本事打板子啊！ 这里面甚至有人走火入魔到了连性命都能不要，只要出名就行，反正死了他一个，幸福一大家，儿孙受益，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商讨方略，时间太紧了，并没有知会六科……此中督察院尚且必要监督一十三省，可六科毫无作为，他们肯定会玩命的。也是我们疏忽了，这事情费事了。”蹇义道破了真相。 这个方略里面，底子没有六科的用武之地。 本以为他们官位低，不敢胡来，但是没有料到，这些都给事中们，竟然要使用封驳大招，着实是鱼死网破。 此刻东方发白，如果没有解决举措，就真的只能决战朝堂，弄不好血溅金殿都有可能。 大家伙都没有了主意，最后还是要看徐景昌的。 “眼下只有一个不是举措的举措，我记得在洪武十两年，六科曾经长久挂在通政司之下。现在只有让六科重新归属通政司，以六科监督六部，落实朝政，征支商税。唯有如此，能力平息六科的肝火，让他们不出来闹事。” 徐景昌沉声道：“我无意揽权，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其余举措吗？” 这几位面面相觑。 什么？ 通政司还要扩充权柄？ 竟然要把六科吞并！ 徐景昌，你不要太甚分了！ “无论如何，我们也不答理，你是痴心妄念！”郑赐怒冲冲道。 徐景昌也不啰嗦，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乞骸骨疏。 “方略落实不下去，肯定没法交代。我只有请辞，陛下不允，我就重回天牢，等着诸位。” “你！”几位尚书眼珠子都红了。 还是蹇义，他思忖少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就按徐通政的话办！” 有人还念反驳，蹇义急了，“都什么时候了？夏尚书，你现在就去把吏科都给事中吴泉叫来，跟他说清楚，念要六科名副实在，就别添乱。” 夏原吉怔了一下，急忙转身而去，蹇义领着群臣，直奔午门。 朱大胖子很着急，念要说什么，无奈宫门开放，群臣排着大队进去……然后朱高炽就看到了名场面。 任凭六部九卿侃侃而谈，六科群臣，一语不发，直到最后，有人提议将六科暂时划入通政司名下，监察税政。 朱大胖子豁然开朗，原来朝政是这么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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