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父叫朱棣正文卷第一百零四章朕还怎么做事？徐景昌这话说完，朝堂上下，齐刷刷将眼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念要杀人的眼神是遮掩不住的。 毫无疑问，要不是朱棣镇着，这群人必然会扑上来，痛击奸佞，把徐景昌撕了，提早上演锦衣卫大都督喋血金殿的经典名场面。 至于新任通政使解缙，他缩了缩肩头，深深低下头。他倒是不敢下手，主要是担心，光是杀一个徐景昌不过瘾，顺手把他也给宰了。 论起得罪人，整个大明朝捆起来，都不如这位定国公遭人恨。 可徐景昌还真的讲出了一个事理……宝座上的朱棣都陷入了沉思。 大家看啊，为什么天子必要群臣辅佐……那是天子年幼，或者经验有限，才学不足，又或者是朱棣这种粗鄙武夫，反正必要文臣辅佐。 这些文臣能够给天子提出专业有效的意睹，辅佐君父，治理国家。 看起来很顺畅，对吧？ 但你要问朝臣的专业在哪里？ 他们真的专业吗？ 多半在场的人都市木鸡之呆……因为他们底子不具备治理处所的经验，许多人就是侥幸通过了科举，然后外放当了处所官。 凡是这帮新科进士都市聘请幕宾……文书往来，有案牍师爷。钱粮税支，有钱粮师爷。刑事案件，还有刑名师爷。 甚至被支配去九边，戍守处所的文臣，也会弄几个行军交兵的参赞师爷。 一句话，没有师爷，他们的确当不了官。 论起专业，师爷可比他们专业多了。 那既然这样，天子不懂的事情许多，必要专业人才辅佐……那为什么不直接招募师爷？然后任务分配给他们。 反正都是师爷在干活，这么干，还能省去朝堂上下，成千上万的官吏，节约数百万的俸禄……一下子不就把国库填满了吗！ 朱棣越念越有事理，这么俭朴的事情，朕怎么没有念到！ 徐景昌这小子，的确就是个天才！ 朱棣越发喜悦，整个人都透着春风得意。 “定国公，你的提议很好，唯才是举，不拘一格……这也是古圣先贤的主张，历代文臣也都有这样的建议，诸葛武侯不就是说亲贤臣、远小人吗！朕看异常可行，值得一试。” 一句话，朝臣差点跪了。 到底还是蹇义，他沉稳干练，哪怕到了这时候，照旧头脑清醉。并且很长时间，徐景昌闹出来的事情，都是他在托底儿，也算是久病成医。 因此不由得道：“陛下，师爷乃是有才无德之人，他们虽然读书，但却不能通过科举，沦为幕宾，刀笔小吏之流。此等人只可雇佣，不成拜托国事。他们屡试不第，恰好说完科举只选择德才兼备之士，异常公道。臣恳请陛下明察，切莫被小人言语蛊惑。” 不得不说，真是吏部天官，百官之首……不光化解了这么难的难题，顺便还捧了科举，狠狠踩了徐景昌一脚。 怎样徐景昌也不是好欺背的，“蹇天官，你这话说的，世界的师爷都成了卑鄙小人？考不上科举的，都是德行不够？伱要是这么看，那还请全部官吏，能够远离小人，把师爷全数辞退。再昭示世界，凡是通过不了科举的，全都是卑鄙小人，在脑门上贴上德行不足，让他们反躬自省，闭门思过！” 蹇义哼道：“定国公，你这是混淆视听，歪曲我的话。” 徐景昌笑道：“蹇天官，不是我歪曲你的话，实在是你的话太难听了。你说考不上科举的，都是卑鄙小人。我也能说，凡是通过科举的，都是无耻之徒，要不然怎么有那么多文人感叹怀才不遇啊？” 夏原吉急了，怒喝道：“徐通政……”他连徐景昌卸任这事都急得记了，“你如此诋毁朝臣，在场这么多人，你真是胆大包天啊！” 徐景昌笑呵呵道：“夏尚书，咱们俩算是工事最多的，为了征税事宜，你我勠力同心，交流过许多经验。咱们也都清楚，能通过科举的，未必都是小人，集落民间的，也大有人才。陛下选贤举能，唯才是举，这有什么错？如今朝廷这么多政务，陛下雄心壮志，要成就大业。光靠着科举汲引出来的人才，远远不够。此时陛下改革科举，汲引人才，又有什么不成以？不要记了，你和蹇天官都是陛下掘客出来的人才，超擢之后，才坐到了今天的位置。也有人敢说你们两位德不配位吗？” 徐景昌也是对线的大行家，上辈子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加上他角度刁钻，思维敏捷，即便面临蹇义和夏原吉等人，也毫不落下风。 眼瞧着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如果真的通过了，大批杂七杂八的人进入朝堂，那世界可就真的大乱了。 蹇义沉吟片刻，双膝跪倒。 “陛下，臣有肺腑之言，要披肝沥胆，上奏陛下！” 朱棣深吸口气，“讲！” “启奏陛下，历朝历代，选用人才，皆有规矩……从察举、到举孝廉、再到九品中正，最后隋唐之后，推行科举，公认以科举最是公平合理，也最为有效。世界读书人，无不皓首贫经，苦读孔孟，以期报答天子，一展所学。” 蹇义顿了顿，又道：“我朝立国之后，太祖天子深感鞑虏乱华，教化不兴……因此广设官学，优待士人。鼓舞读书，开科取士。短短三十年间，我大明情景一新，人才辈出，朝堂上下，贤士云集。臣执掌吏部，虽然不敢说尽善尽美，但也觉得，没有必要大动干戈，扰乱人心。所谓唯才是举，谁是人才？如何考评，又放在什么位置上，这些事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仓促推行，必定是争议不息。眼下大好场合场面，刚刚推行，实在是不能横生枝节，还望陛下明鉴！” 蹇义刚说完，夏原吉也跟着跪倒，“臣附议！” 随后宋礼、刘儁、雒佥、吴中等人，纷纷跪倒，再之后，就是各部侍郎……通政使解缙熬到了最后，也不得不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心里头还念叨，定国公啊，可别怪我，这个压力，卑职是真的扛不住。 到了最后，金殿上还站着的就是徐景昌，朱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百官。 他和徐景昌，茕茕孑立，反抗百官，还真是不容易！ “定国公，你的建议还是很不错的，如今朝臣尽数反对，朕也不好连忙判决对错……这样吧，就仿效以往的通政司旬会，你们仔细商议，看看能否有妥当的结果。朕也要静思，下次朝会，再谈此事。” 朱棣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而是缓了一口气，宽限了几天。 此等大事，属实不是一次两次能说得清楚的。 朝会集去，徐景昌旁若无人，大模大样回家，全部朝臣，没有不恨他的。 你等着，只要落到我们手里，不把你小子狠狠办了，我们就不是堂堂正正老爷们！ “蹇尚书，我现在后悔了。”夏原吉低声感喟，“我们不应免了徐景昌的通政使，他要是坐在通政使的位置上，是绝对不会对科举文臣下手的。这小子报复心思真强！” 蹇义长叹连声，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 实在他早就提醉过，要防着徐景昌的后手，大家伙都觉得失去了通政使的位置，徐景昌就无足轻重了。 现在晓得了，这小子就属孙猴子的，上天入地，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儿！ “眼下的问题，是无论如何，不能答理所谓唯才是举，更不能引入师爷入朝。这事的关键还在陛下那里。”蹇义推敲道。 夏原吉点头，“确实，陛下是真的动心了……我说蹇尚书，你看咱们能不能放几个入朝，粉饰一下，也好敷衍陛下？” “不可！”蹇义果断摇头，“你还是没有念清楚……如果我们挑选精通政务的人入朝为官。就拿你的户部来说，他能算大白一县的钱粮，就能算大白一府，乃至一省，到时候替代你这个户部尚书，也只是等闲而已。你大白我的意思吗？” 夏原吉脸色泛白，“我大白，这就会给陛下鼓舞，不息挑选真正的人才入朝，到时候就会形成专才治国的场合场面。” 蹇义点头，“所以我们必须严防死守，无论如何也不能答理！” 夏原吉很是赞成，却也皱眉头，“陛下曾经动心了，谁又能撤销陛下的念头？你我论起来，都不如徐景昌更受信任，我真的担心，咱们作茧自缚，不光阻遏不了，还会把自己陷进去。” 蹇义深吸口气，“所以就必要有人能挺身而出啊……行了，此事我有了成算，你帮我稳住朝臣就是，这一次咱们必须同心同德，能力渡过这一劫。” 蹇义甚至用劫数形容眼前的场合场面，念化解劫数，自然只有请当朝佛菩萨，少师姚广孝了。 蹇天官第一次去荣国公府，拜睹姚广孝。 他们谈了大半夜，具体说什么，外人倒是不晓得，不过转过天，朱棣就来请姚广孝，和这位姚少师真心实意，好好聊聊。 “朕欲广揽贤才，怎样朝臣全都反对，少师何故教朕？” 姚广孝淡淡长叹，“陛下，老臣念请教陛下，为何要办科举？” 朱棣一怔，下意识道：“自然是为国取士。” 姚广孝淡淡一笑，“这话只对了一半，还有一半……那就是牢笼豪杰！” 朱棣一愣，“少师何意？” “陛下，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是念造反胜利，却是离不开秀才。太祖天子当年，就是如此。朝廷以科举取士，广开学堂，就是让世界的聪明人，皓首贫经，把精力都放在孔孟之道，朱子之学上面。三年一次科举，汲引数百位进士入朝为官。至于其余读书人，哪怕只是考上了秀才，也要给他们两石钱粮，养家生活，为的就是他们能有口吃的，不至于冒出非分之念。” 姚广孝道：“治理偌大国家，并不容易，千人千心，如水如烟，让他们皓首贫经，专研儒学，也是没有举措的事情。” 朱棣听到这话，瞳孔骤然支缩，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良久，他长叹道：“少师，若是这样，朕还怎么做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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