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进士们自然没有徐家的阔绰,这柄御赐宝剑,实在是太珍贵了,尤其是上面还有天子门生四个字,足以充任传家宝了。
别看只要是进士出身,就能以天子门生自居,但只有他们这个,才算是名正言顺,有人证物证,放眼千年科举的历史,这也是独一份的荣耀。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天子如此对待自己,该怎么报答君父,仿佛也就呼之欲出了。
左雨田带头,新科进士们再度拜倒。
朱棣笑道:“朕虽然赏给你们宝剑,可你们要听好了,这可不是什么上方宝剑,朕更没有准许你们先斩后奏,恰好相反,朕给伱们宝剑,是要你们在心里时刻记着,有这么一柄剑在。如果你们辜恩背义,没有处置好处所的事情,也不用朕降旨,就拿这柄宝剑自裁吧!”
果然,天子的东西没有那么好拿!
“请陛下宁神,臣等愿意以死报国,如果有任何贪赃枉法的行为,情愿意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朱棣颔首,又鼓励了一些话,才让大家伙集去。
随后这些新科进士,就配着天子赐剑,从应天动身,直奔山东而去。
徐景昌也早就给他们支配了相应的锦衣卫,保护人身安全。
此中状元左雨田,他接的是袁纲的位置,品级也没有变化,照旧是五品高配的曲阜知县……他是快马加鞭,丝毫不敢停留。
仅用了五天时间,就赶到了曲阜。
接下了袁纲的活儿。
左雨田在京城当过书吏,近两十年的经验,让他对底层的案子,有着非比寻常的敏锐……大明的老公民,不是紧要的事情,不会跑衙门打官司,像是什么名誉侵害一类的事情,更是做梦都不会有。
而处所上又是个生人社会,人命官司也不多。
能值得来衙门论个是非短长的,基本上都是财产官司,有大户侵犯地皮,也有兄弟分爨的别扭……
左雨田很清楚,这些官司里面,几乎七八成以上,都是一望而知的事情,谁占理,谁不占理,看得明大白白。
至于剩下的极大都案子,情况复杂,难以说得清楚。
但总归照顾一下贫苦公民,也就是了。
因此左雨田接手之后,断案如神,迅速处置积压案件,将田亩产业,还给公民……没有半个月的光景,曲阜公民就人人称赞,都说前有袁老爷,今有左上苍。
“不错,用这帮人,还真不亏。”徐景昌笑呵呵道。
朱高炽这些日子一直跟徐景昌混……他觉得这小子说的一句话很有事理。
自己属实不能靠着老三那边的消息,晓得世界的事情。
譬如说衍圣公进京,处置孔家人,这些事情很容易成为爆款,邸报那边就卯足了气力鼓吹。
但是接下来到了处置处所政务的时候,他们就显得兴趣缺缺。
可偏偏这些事情又是一国的底子,马虎不得。
“表弟,你有什么要紧的消息不?”
徐景昌笑道:“那要看你问哪方面了……锦衣卫密报,左状元去了一趟徂徕山。”
“徂徕山?去看风物吗?”朱高炽好奇道。
“没有,去睹了徂徕山的一伙强盗。”
“强盗?”朱高炽差点把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
“怎么回事?他疯了?”
徐景昌道:“他是有点疯了,这一趟下来,竟然说动了一千多土匪,放下兵器,归降朝廷。他曾经赦免了这些人的罪恶,将他们编入曲阜户籍,授予了田产。”
朱高炽听得木鸡之呆,还是不敢相信。
“你让我好好捋捋啊……一个状元公,跑去山里,会睹土匪头子?”
“没错!”
“土匪不光没杀他,还答理归降,放下兵器,成为普通老公民?”
“没错!”
朱高炽一声怪叫,“这还没错?错得离谱,土匪怎么不杀人啊?没有事理啊!”
徐景昌仔细念了念,“或许这就是山东吧!”
“山东?”
“对啊,不孝有三,功名为大啊!”徐景昌笑着说道,谁让咱们齐鲁之地,孔孟之乡,一向最在乎功名编制。
左雨田这种状元相公,更是编制中的极品,文曲星下凡。
他愿意亲自进山,折节下交,哪怕是山贼土匪,也要卖个面子。
当然了,这只是很小的一方面……事实上让土匪感到恐惧的是状元公跑到处所当父母官,这代表着朝廷异常器重山东。
并且这帮土匪是什么出身,也不是诡秘。
他们之中好些人就是原来的官兵,在靖难之役中,被打集了,或者是犯了军规,逃到山中避祸。
现在世界太平,他们也维持不了多久。
万一等朝廷大军进剿,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趁着现在,赶快归降,还能成为良民,又能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皮,何乐而不为。
朱高炽很好奇,“现在招抚的土匪有几?”
徐景昌道:“根据各方数据汇总,应该有一万以上……虽然相比庞大的山贼数目,还是太少了,但究竟是个优秀的开端。并且我曾经调动锦衣卫,又知会了平安,必要的时候,针对悍匪,进行重拳出击!”
朱高炽眼前一亮,颔首道:“是该重拳出击,砸碎这帮混账东西!”
指望着好言好语,就念解决山贼的问题,那是绝对不成能的。
强悍的武力,才是底子。
不听话的,必然要剿杀,只有威慑到了,能力让他们晓得厉害。
唯有再生死关头,他们才会翻然悔悟,改邪归正。
至于那些还不肯意改正的,这个世上也就没有他们的位置了,徐景昌不介意送他们下地狱,到那个世界,好好改正。
大举剿匪,能给山东带来的利益实在是太多了。
“没有了土匪干扰,公民安心种田,往来经商,都市利便许多,不必心惊肉跳。”
“并且这些土匪也是不错的劳力,他们能翻然悔悟,正好充实空虚的处所,加快拓荒耕种的进度,这一点异常慌张。”
徐景昌兴奋讲解着,山东算是生齿大省,农业产出也不少。
山东不乱下来,恢复元气,出产出足够的粮食,有着无与伦比的作用。
其余不说,眼下山东必要从江南调拨粮食,而江南的地皮又改种桑树,多织丝绸,还必要从江西等地调拨。
朱高炽点头道:“我懂了,山东恢复元气之后,不用消耗外省粮食,甚至还能调拨出来粮食,送到江南,也好拿出更多的地皮,改种桑树,出产丝绸,对舛讹?”
徐景昌笑道:“还不止这些,山东兴旺起来,运河沿岸的情况就会好许多,然后北和悦应天之间,往来频密,商货畅通流畅,这两千里的沿途,都市繁荣起来。”
朱高炽忍不住兴奋一拍大腿,“妙哉,这么一来,整个场合场面就活起来了。父皇给左雨田他们赐下宝剑,真是实至名归,这帮人就是大明的神剑。”
“表弟,我准备去找父皇,给他们请功。”
徐景昌点头,“这主意不错,正好让他们充任一个表率。”
他们两个商议妥当,就准备进宫。可就在这时候,通政司那边来了消息,请他们过去。
徐景昌和朱高炽匆匆赶来,
解缙正等在这里,他面色凝重,“殿下,定国公,事情有些不妙……安南的兵马,侵犯了大明的疆土,还杀了咱们的边民,抢夺了足足五十九个村子的地皮。”
徐景昌一听,顿时皱起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元澄不是同意割让港口,互相通商吗?怎么还敢侵扰疆土,真当大明好欺背吗?出尔反尔,可恶透顶!”
解缙迟疑了一下,随即道:“这一次他们进犯的是广西的思明州,还有云南的宁远州。这两处土司都向朝廷诉苦,请求朝廷出兵,要严惩安南的不臣之举。”
他们正在说着,兵部尚书刘儁,户部尚书夏原吉,吏部尚书蹇义等人相继赶到。
在听了叙述之后,刘儁就忍不住说道:“安南豺狼之国,反复无常的小人。原来是天赐良机,正好讨伐不臣,结果偏要贪图小利,坐失良机。现在边民被杀,疆土被夺。大明再不兴师讨伐,何故服寡?”
刘儁看了看蹇义和夏原吉,“我们兵部提议,连忙调集五万大军,选派良将,诈称十万,从云南出兵,讨伐安南。让黔国公带领云南的兵马,合营出兵,一战彻底打残安南。”
朱高炽眉头紧皱,又要出兵!
“现在出现战端的两处,都是土司辖地,过去这里就时常爆发冲突,贸然出兵,是不是因小失大?”
刘儁大呼道:“太子殿下,人家曾经打到了家门,如何能忍啊!”
朱高炽越发奋怒,虽说安南的活动让人恼怒,但现在情况很复杂。
边地的土司并不完全听从大明的呼吁……甚至有的土司还给胡朝纳贡,摆布逢源,两头通吃。
为了这些土司,大动干戈,实在是不聪明。
并且现在的状况,还很难确定,是不是胡朝授意的,万一是处所私自行为,大明直接吩咐消磨几万人马,劳民伤财太甚。
“殿下,我们是该出兵!”徐景昌突然幽幽道:“该让大明的神剑出鞘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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