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岩缝中传来隆隆响声，一头巨鼠用头拱开岩石裂缝。大群鼠人趴在巨鼠身上，随巨鼠一起穿过隧道，出现在空洞内侧。
这里相当狭窄，形状像个新月，巨鼠一出来就和穿梭机贴的很近，其余鼠人纷纷从巨鼠身上跳下，围着穿梭机, 发出细碎叫嚷。
“你们念干什么？”徐炀向外传讯。
“拯救圣者。”黑暗中响起一个衰老的声音，“我听说你有能力把她带回来。”
是鼠人的新领袖或者暂代领袖吧。徐炀暗念。又不知这新鼠王是个什么立场了。
“让鼠人们退开，放下武器。”徐炀号令。
“和四肢着地的同类不同，我们曾经不习惯白手的感到。”
“你晓得那些原始东西不会伤到这台穿梭机，只会加剧我们之间的互不信任。”
“鼠人从来都不敢信任人类，武器能帮我们壮胆。”
“再浪费时间的话，莎莉只会烂得更透，并且附近的公司也会摸过来，我们双方都不念看到这种结果吧。”徐炀道。
“我们有分寸，我们念要的只是一个态度，对我们来说，你只不过是另一个呼来喝去的狂妄人类，垄断我们得不到的资本，并依附这种能力试图挟持和操纵我们。”
“那就把武器带齐吧。”徐炀开启盔甲的武装模式，带着枪从舱门走下去。
他看睹鼠群之中有个尤为衰老、沉稳的老白毛鼠，估计它就是鼠人们的新领袖，继承莎莉的空缺, 它可能活得比大大都人类还久。
老白毛鼠伸手向鼠群示意，看到手势后，鼠人们忙活起来，将绑在巨鼠背上的一个大包裹解下, 小心翼翼地抬到徐炀面前，将包裹平放在地上。
借着穿梭机的灯光，徐炀看到那现实上是个用防辐射材质编织成的裹尸袋，被鼠人们洗得很干净，只是充满拖曳褶皱，推链处的标签写着一个人类的名字，不知之前所装是谁。
“小心点。”
“唧唧唧唧……”
“慢慢打开。”鼠人们谨小慎微，伸出爪子。
“不用了。”徐炀晓得里面肯定异常难看，之前在神空大厦底层看到的莎莉残骸就曾经十分惊悚。
“圣者的大部统筹躯都曾经……支离破碎。”老白毛鼠说，“为了找回这些部门已竭尽全力，我们折返回现场好几次，冒着被人类发明的危险，许多同胞回来之后满身腐败。我盼望这一切有价值，你说你有能力回生圣者，现在我们把圣者带来了。”
“你现在是大家的领袖？”徐炀必要确认。
“我只是睹得太多，同胞们相信我的断定。”老白毛鼠用词保守。
“她对你们必然极度慌张。”徐炀感叹，“她长得底子不像鼠人。”
“你不大白，莎莉是唯一的、最后的盼望。”老白毛鼠的眼光落在裹尸袋上。
法洛莎也打开舱门，走了下来, 她对鼠人们记忆犹新。
“你们还信任她？念救她？”法洛莎很好奇, “这家伙不是把你们全族都丢到战场上去，你们死了几啦，一半？三分之两？她是最差的一档统治者了吧，伤害子民却一无所获。”
“……”老白毛鼠眼神一沉，“……谁有资格评价？你有资格吗？”
“没人有资格。”法洛莎被噎了一下，有些不服，但又不得不承认，“只有神明有资格。”
“是啊，”老白毛鼠深吸一口气，“神明才有资格评价，人做的只能叫道德断定。”
“你们杀了太多人，公司不会放过你们的。”徐炀道。
“再现实不过了，”老白毛鼠摇头，“有人掌管人道，谁来掌管鼠道？过去50年里，几千万鼠人死于化学毒剂和基因病毒，从没听谁说：公司如此残忍，鼠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确实是力量对比的问题，”徐炀道，“这场冲突的本质是黑火刷新对你们的应用。”
“那女人说的不假，整整一代青壮鼠人死在城市当中，而我们什么都没得到。可这也不是第一次，当年的大鼠潮里我们曾经攻下安久市，最后还是昙花一现，我们早晓得大大都努力终局都是失败，但这不是废弃的理由。”
“你晓得马特奥在应用莎莉。”
“但圣者的意愿高过我的睹解。”
“就我看来，你的智慧仿佛比莎莉更强。”
“莎莉是我们的骄傲，我不敢和她比力，我只是一头老鼠。你也说了，莎莉只有很少的鼠类特征，这反而让我們晓得她与寡不同，她是突变的、受选的，注定要引导我们。”
“法洛莎。”徐炀回头看。
“你们最好确保这堆破布里没有莎莉以外的东西，”法洛莎走出穿梭机，站在裹尸袋边上，“否则我也不晓得我会复原出什么东西来。”她喜欢小莎莉，因而愿意帮忙。
“如果不完整，也能回生莎莉吗？”老白毛鼠问，“有半条腿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人类涌进来太多，只能带这些回来。”
“大几率可以。”法洛莎念了念，“我也没测试过，我曾经只靠一个人头回生了一整个人。”
魔女的力量实在有很大模棱两可的处所，必然要找时间好好测试一下她们的魔力。念到这，徐炀又感到苦恼。只可惜，至今没有一个可靠的基地和藏身处，不管念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要警觉来自四面八方的监测。
法洛莎准备施法，鼠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然后又看向莎莉的尸身。
“回复之律。”法洛莎低吟。
红光充盈徐炀的视线，待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裹尸袋里一阵蠕动，鼠人们急忙把推链打开，莎莉睁大眼睛，无缺无损，她大口大口呼吸，伸出手往外爬，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将死者回生、将万物更替。
“啊——”莎莉发出沙哑叫喊，摇摇晃晃，几乎摔倒。
徐炀不雅察她的身躯，无缺无损，并没有因为尸身残缺导致无法复原，身上的衣服残片也恢复成完整的衣物。
“做到了！”
“吱吱吱！”
“啊耶！”
莎莉回归之后，老白毛鼠弯下腰，迅速爬走，消失在鼠人的视野当中。
“我还记得……”莎莉环顾四周，最后眼光落在徐炀和法洛莎身上，“我还记得你，我之前在大厦的停车场……死掉了。”
吞噬
“魔力将你回生，”徐炀解释，“现在，你短我们一个巨大的人情。”
“是的。”莎莉漠然点头，“然而我曾经失去了太多同胞，那些同胞你们无法回生，只能被冲进会津城的下水道，被我们打捞起来吃掉。”
巴克斯探头出来张望，莎莉察觉到她。
“噢，我也认识你，”莎莉打量巴克斯，“你和马特奥一起来过鼠村。”
“是。”巴克斯点头，“然而我们也只是马特奥手下的棋子，他是黑火刷新的战斗员，我们只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雇佣兵。”
“未来有什么计划？”徐炀说，“鼠族经过这场混乱，什么都没得到。”
“电视台说要给我一份工作。”莎莉回忆。
“别傻了，地面公司只会无情地压榨你，”徐炀说，“到时候你的境遇会比留在本家身边悲惨千百倍，如果你真的签了他们的合同，你只会在工位上被聚敛一生，在每个冰冷的夜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虽然晓得你在危言耸听，”莎莉叹气，“但我确实必须回到鼠村，到我的族人身边，他们中只剩下老弱妇孺。”
“鼠人……真的是人类退化而成的吗？”徐炀忍不住问。
“万仓晓得。”莎莉回头看，“万仓？你刚才还在。”
“是。”老白毛鼠被呼唤才爬出来，它先是佝偻着，但是在大家和鼠人们的注视下，它慢慢挺起腰杆，直立起来，与徐炀平视。
现在徐炀才发明它特别高，一点也不比人类矮。
“列岛洲的地形是割裂的，”徐炀说，“各个城市疏集在不同的岛屿上，鼠人的来源必然更加复杂。”
“都一样，”老白毛鼠说，“我的名字叫万仓，关万仓……我曾经是一个劳工。”
“劳工……”徐炀心头一晃，“有种历史感。”
“我对你们来说当然是历史，我还记得60年前我在工厂的记忆，不过都曾经含糊。我记得我和其他许多野生作得异常辛苦，夜以继日地劳动，即便现在住在鼠村里，每天晚上我都做噩梦，梦睹回到工厂里，听那些巨大工业装备的撞击声，然后惊醉，留下一身冷汗。”关万仓回忆。
“现在许多血汗工厂都被机器替代。”徐炀说。由于发展程度不均，还是有大都巨企辖区内存在劳动密集产业和传统流水线，但比例不息降低。
“本质没有变化，我念人们只是换了个受罪的处所，换了种形式，”关万仓说，“我念用老实的劳动换取生存，但只得到微薄的薪水，面临不息上涨的房租，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为保住饭碗卑躬屈膝，过着那种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我愈来愈衰弱，更加贫贫，我和其他伙伴染上了严重的怪病，时常梦睹自己变成了消瘦的老鼠。工厂裁撤了许多人，我被开除，和其他有相同境况的都在安久市的下水道里生活。然后有一天，那种梦境愈来愈频繁，睁开眼睛之后……梦成真了，我们真的变成了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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