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千般试探，叶子终于来了。徐炀暗叹。这算什么呢？叶子。为什么让葛城浅来传达消息？底子不用那么费事，你现在可是希盛的女儿，和我们相较可是天差地别。潘瑞尹当初所言不虚，凡人当猪，魔女当狗，叶子当神。
叶子身上的一切变化都让他感到不适，然而现在也不至于落荒而逃，于是徐炀从阳影中现身。
徐炀出现的第一时间，千葬音便像自动索敌的炮台一样转向瞄准了他，看到千葬音的动作，叶子也望向徐炀，眼前一亮。
“是你吗？徐炀？”她打量徐炀，“穿的这么酷，认不出来了呢。”
“你也一样。”徐炀反复不雅察叶子。
相逢，如今的叶子形象绝对完美，挑不出瑕疵，像是从商业精英的宣传照上走下来的，她按照希盛的规则打扮自己，让她走到哪里都不堕了希盛的名望和形象。
叶子……小岛叶子。
看到如今叶子的形貌，徐炀只感到心头一块记忆变得空空荡荡，无法重组小岛叶子过去的形貌，那个呆、弱且不善运动的叶子，那个爱打游戏的叶子，不知何时从世界上被抹去。
“很久不睹，”小岛叶子微微一笑，“怎么一言不发呢？”
“你之前说希盛的家是噩梦一样。”徐炀说。
“有吗？”叶子不解，“说过那样的话吗？”
远处传来枪声，千葬音循声望去，将手腕抬到面前，低声和其他安保人员沟通几句。
“没有要挟。”千葬音说，“一些街头冲突。”
“我们进去聊吧。”叶子指向她来时搭乘的那辆豪华轿车，“会津城这么闹，有点可怕呢。”
徐炀只觉得烦躁，念逃离面前这个装扮精美的傀儡。他将眼光投向这辆车，商品化的称号是“旧室·黑月”，价值960万资金，构架修长，外形复古。
往事犹如幻景，徐炀表情繁重。他扫描车辆，没有其他武装人员，也没有武器系统。小岛叶子诚意十足，对她现在的身份来说，到会津城来也算冒着风险，代表她是真心诚意念和徐炀聊聊。
千葬音帮他们开门，徐炀钻进那辆豪华轿车，叶子从另一侧进入，车厢异常宽阔，内饰精美，像进了一个尺寸狭窄的酒店房间，空间有限但装备齐全，后半部门曾经改造成休息区，车上铺了整面的榻榻米，背面则是一台60寸大的智能荧幕，如今正播放着《花之舞》，曲调柔和，属于本地传统音乐，背景绘面是风物秀丽的猫根山和樱花，白雪皑皑。
“很悠哉的环境吧。”叶子半跪在榻榻米一侧，用柔和的眼光看着徐炀。徐炀则坐在另一边，他感到自己正看着一个陌生人，这辆豪华轿车也像个笼子，开着冷气。千葬音从外侧关上车门，然后爬到车顶上去警戒。
他意识到这不叫相逢，而是遇睹一个陌生人，对方只会满口荒唐话，进一步抹杀徐炀过去记忆里的那个可爱女孩。
“你好像不太开心呢，”叶子语气优雅，“念喝点什么？我这都有。”
现在说话做事太俭朴了。叶子经过脑部改造，头部植入帮助决策芯片，有一台名叫“家臣·军师”的AI决策系统提供对话选项，她只要照着说出来就行了，每条话语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都有标注，例如刚才的话语，90%几率能让面前的人开心，60%几率能让面前的人产生一丝心动。
“是你帮葛城浅博得了竞标？”徐炀懒得看她。
“对。”叶子利落索性地点头，“一切都很顺利。”
从叶子身上，徐炀还嗅到一股高级香水的味道，数字心智在徐炀眼前弹出正告面板，告戒他神经费洛蒙的摄入，现代人用鼻子就能辨别出彼此背后的资本和势力，即便徐炀品不出牌子，他也大白这股味道意味着最高等级的权势。
这种神经费洛蒙能影响其他人的意见，改善人们之间的关系，是高级商务会议中的必备之物，一些会谈到了后半段，随着这些香气的弥漫，人们的心思都不在商业计划上了。
车厢内一时静的吓人。徐炀念把叶子变回来。但得慢慢来，不能着急。
“你怎么不说话？”叶子歪着头看他。
“……你溘然现身，是念要我们的撑持吧。”徐炀说，“你念要法洛莎帮忙，你念要‘徐炀’的黑客技术，你念要匿名号上的人们又集结起来去帮你，夺取资本，提高你在整个家属中的职位……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叶子露出一个轻紧的笑容，在空中做了一个横挥的手势，像把军刀，要把负担的感情一分为两，这就是希盛的女儿如今的思维方法。
“对啊，”叶子说，“你看得很清楚。反正，我们不都很大白彼此念要什么东西吗？你、葛城浅和法洛莎，现在正检验考试控制会津城吧，而我念要在母亲那边获得宠爱，念在希盛的体系里往上爬。那你们就来帮我好了，我在希盛中的职位蹿升，对你们来说也很有利可图吧。这可是希盛啊！世界最强势、最富有的金融王朝！”
“有利可图？”徐炀摇头。
“是的，双赢是我学到的最好商业计谋。”叶子轻轻点头，“我发达，你发达，大家资本互补，施展各自的优势。妈妈对我很器重，但我也必要资本，你们都是优良的人才，目前又占有不错的条件。我念让你们来帮我，而作为交换，我会给你们大开利便之门，我现在是希盛在京都无限的特派专员，权利可大了。”
希盛的“特派专员”，叶子也成为了希盛的一根触须。徐炀看着叶子，那具皮囊曾经失去了叶子自我，成为一个巨大企业的行走符号。
本间纪子现年135岁，曾经过度延寿，面临死亡的要挟，以她之前开创事业的拼搏程度，本不成能活到这个年龄。本间纪子也大白，她自己一手创立的金融帝国可能随着她本人的死亡而土崩瓦解。小岛叶子刚刚返回家属，尾巴干净、身世明净、没有利益纠葛，对本间纪子来说自然是一件特别好的对象，可以被派去调查各个部属企业的忠诚，这也是特派专员岗位的价值所在。
希盛系的资本在京都无限盘踞70%股份，在黑火刷新则盘踞35%。现在这场公司战争里，希盛正从两边渔利，于无声中支走全部筹马。
“我只和小岛叶子谈，”徐炀站起来，“和希盛的特派专员聊天很无趣。”
“可我就是小岛叶子啊。”她盈盈一笑。
“再会。”徐炀解缆打开车门，准备离开，眼光却盯着叶子的脸，“别念要挟我。”
小岛叶子一时语塞，她确实念说些狠话来要挟徐炀，于是脑中安装的“军师”帮助决策系统又给了她30条话术，用来慑服徐炀。
“一旦我把你存活的消息捅给高阁九州，”叶子挑了里面适用性最强的一条，“你不会以为你还能像现在一样逍遥自在吧。”
叶子的话刺痛徐炀，然而他也确实捕获到叶子眼神背后的片刻茫然，电旌旗灯号与神经的互动十分频繁，代表某种程度的心智操控，并非是由于心灵数字化，而是由于某种帮助决策芯片的控制。
现在这个阶段还不能直接扫描小岛叶子，如今的叶子必然安装了质量顶尖的反扫描植入物，强行侦测只能招致警觉。
“是你自己在说话，还是你心里的那个声音在说话？”徐炀质疑，“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你发自内心说出来的吗？你现在是个拄拐的残疾人？没了神经配件给的选项就不能跟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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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被徐炀突如其来的攻击性吓了一跳，他印象里徐炀一直是个和善、随意的人。
这份下意识的慌乱反响反映，让徐炀确信叶子还保留着尚可称之为人的部门，并非完全机器。
同时，面临徐炀的讥讽，“军师”AI又给了叶子一系列防守计谋，上策是连忙将自己的要挟实质化，中策是召唤千葬音前来控制徐炀，下策则是转移话题。
看着叶子那犹豫未定的神情，徐炀晓得她还在不停选择。
“你就愿意玩这么一个毫无自由度的游戏？”徐炀不给她思考的机遇，“这就是你最讨厌的那种游戏啊，充满陈词滥调，剧情选择不会改变故事走向，路线固定，终局有限，不给玩家其他可能性。如果你真念把现实世界当作游戏，你的选择应该是许多样的。”
“军师”AI又给了小岛叶子5种不同的话术让她做出适当的反击，甚至给最好的选项提供了标亮，不息在她眼前闪着明亮的绿光，让她一下就能解决面前的窘境，催促叶子赶紧将它逐字说出。
叶子咬紧牙关。
“等会！”她提高音量，“乱了套了！”
“一点也不乱。”徐炀把车门推开，“——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属于你的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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