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看不到里面。
徐炀好好赏识了一下卢思舟脸上那奇异的神情。自视甚高的卢小姐,眉毛也能翘得那么奇怪?
他故意让织星娘暂时关掉神晖号的引擎,让它沉在地上,一动不动。
卢思舟绕神晖号走了几圈,甚至还上手敲敲,仿佛把神晖号当成一个陌生的海胆。
织星娘声称卢思舟的手很软很好。
「她保养过的。」织星娘宣布,「不像你们。」
「随时准备战斗!」102背靠座椅,兴致勃勃,像身下安了一个弹黄,随时要把她弹起来。
「我们把卢思舟抓回去么。」风暴姬提议。
「我先扫描一下。」徐炀检查周围情形。
热源、地形反射、障碍物探查,徐炀发明卢思舟附近只有个盘腿坐的道人。
那道人徐炀认得,自称刘天师,当初教陆镜飞剑法的。
这处所像是镶在瀑布背后的洞天福地,弱水哗哗从远处落下,好似天坠,流水本身是素白色的,可一旦汇聚起来就变成墨黑色,冲入暗渊,像条无边的黑河,沿北斗七星的走向流动。
这里归根结柢不是龙门府邸,而是龙门府邸上方的弱水入口。
难道老龙没法把我们送到龙门府邸内部?徐炀默念着。
「怎么做?」101问。
「我下去跟她谈谈,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就来帮忙。」徐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念给卢思舟一个好印象。
「争取到卢思舟,我们就赢了……」风暴姬两手抱在胸前。
「别胡思乱念。」徐炀戴上自制装甲的头盔。
整件盔甲经过改造,曾经与当初的云中兽式样大不相同。
他从神晖号一侧跳下,出现在卢思舟面前。
卢思舟正独自站着,单手抚摸着自己滑腻无暇的下巴,思考神晖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抬头就看到徐炀现身。
「……」卢思舟抬头。
「我姓徐。」徐炀自报家门。
「我装一回傻,当我不晓得你是谁好了。」卢思舟轻声说,「「姓徐的」。」
徐炀扫了一眼卢思舟,她长得实为漂亮,比新闻影像、照片或虚拟会议里显露得还要好,像天生的女仙一样,丹凤眼、白净肌肤、黑发稀疏且长。
若说双目能传递心中所思所念,当徐炀看到卢思舟的眼睛,他感到看到的是一团烈火,窜生不灭。
「好吧。」徐炀望了眼远处盘坐的刘天师,又转头看向弱水大瀑布,「瀑布底下就是龙门府邸?」
「自己来看吧,跟我来。别怕,我伤不了你。我只是一介凡人。」卢思舟往瀑布边沿走去。
「我也是一介凡人。」徐炀走过去。
他和卢思舟并立在悬崖边上,弱水在他们面前呼啸落下,像是天空裂开一个口子,从中淹下灭世的洪水。
徐炀往摆布两边看了看,各看不到终点。
他试图测量整个瀑布的宽度,超越了量器的读数范围。
「它显示弱水的宽度是65535公里。意思弱水起码绕我们的星球一圈还不止这怎么可能?」徐炀道。
」如果我们还在原先那星球上就好了。」卢思舟默默地说。
徐炀检查通讯器,果然,什么都无旌旗灯号了。
以前如果进入老龙的月光花园或者留在难宫岛,都市出现这类情况。因为他们曾经进入了「间隙世界」,这里已不再是他们所生悉的行星,没有网路,没有卫星,没有旌旗灯号。
只有蒙德承诺的微粒子通道还存在,意味着能通过神晖号上的量子通信装备
往尼斯托总部发送消息,神晖号本身也是合格的网路中继站点,可以放大旌旗灯号。
徐炀往前探身。
卢思舟打量着徐炀的后部,念着如果一脚把徐炀踹下去会怎样。
「我看到水下龙门府邸的轮廓,朱红墙垣,青色瓦片,还有亭台楼阁、走廊花园,修得跟夏的古代宫殿一模一样。」徐炀仔细不雅察。
「是夏的古代宫殿修得跟龙门府邸一模一样。」卢思舟说。
「你们以前也来过吧。送了许多科考队员?」徐炀问。
卢思舟走过来,像徐炀一样倾身往前。
「有些事,还是不要打探为好,你只要晓得,龙门府邸内藏匿的宝物可以篡变现实,逆转时空。」卢思舟慢慢地说。
「你怎么这么笃定?」徐炀问。
卢思舟给徐炀讲了个故事。
「……大景王朝,景烈帝永昭年间,距今天两千年吧,一个陌生人去了大梁,宣称自己是来自域外的方士,他向官府献上了一系列具有启发性的创造:他发明了一个背着巨型茶壶的木轮车,只要将开水在里面烧开,木轮车就能自动前进,不需额定草料补给就可一日千里;他发明了个大风筝,尺寸比大梁的城门还宽,只要背着风筝从高崖跳下,就能乘风飞翔;他又发明了一种药,吃了之后就不受伤创腐烂之苦;他还试制了一些粉末,说它能破门、摧军。官军一开端念拿他,但他用手发雷火,几百人近不得身,天子听闻,奉为上宾。」
「不过,这人英年早衰,在大梁住了才1年就死了,他只有前几个月热衷于发明,后几个月就变得很焦躁,他冒险在雷雨天跑到平地上,举着巨型铁锥,盼望引天雷灌顶,但失败了。人们说他死前郁郁寡欢,每日高喊「无电」、「无电」数遍,哀叹号泣,更祈求医生对他开刀,说要割去「脑中一点、嵴中一线」,医者害怕将他害死,没人敢对他开膛破肚,看着他身死如僵。他其余发明都失传了,但方士们支集他留下的粉末,精心校订配方,盼望能施展它「破门」、「摧军」的效果,一直传承到今天,那就是火药,得益于他的指点,夏发明了无数蛇矛短炮,这才征服了东半球,创立今天的不世伟业。如果没有他,先人可能会拿火药做烟花之类的。历史书载,他自称张纺。他就是我们40年前送进龙门府邸的科考队员。」卢思舟说。
徐炀站在悬崖边上。老龙没把他们直接送进龙门府邸,大概就是出于这个考吧。
「原来这就是火药的发明。」徐炀说。
「都在历史书上记载着,你什么都不晓得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夏人!」卢思舟嘲笑。
「我读的公司人学校,底子接触不到真正的历史。」徐炀说。
「还不是怪你不努力!」
「你呢?所以你们一直在应用龙门府邸把人送回过去?」徐炀追问。
「没错。」卢思舟凝视水下的龙门府邸,「就像我父亲做的一样,你晓得吗?卢世伯,他底本只是个中层干部,后来他晓得到这一切,不惜一切代价,派了自己的心腹去龙门府邸,告诉年青时的自己该怎么做,企业战略,外部变化,风云际会。然后他在竞争中胜出,平步青云,世界线被篡变了,他成了天枢制物的董事长。」
「你的胆子还真大。」徐炀摇摇头,「这种事太危险了。」
卢思舟冷笑。
「你难道就没有念回到过去改变的事情吗?真正回到过去,用龙门府邸的力量。」卢思舟问。
玛杜莎夫人。徐炀满身一抖。
卢思舟看到徐炀的反响反映,点点头。
「你有你念做的事,我也有我念做的事,不过,我就不告诉你了。」卢思舟说。
「那么……」
「来吧,我帮你拯救陆镜,你不就是为了陆镜而来吗?」卢思舟离开瀑布,往洞天福地深处走。
刘天师起身,向徐炀和卢思舟施礼。
「这位是徐先生,来帮忙的。」卢思舟为刘天师引荐徐炀,「他也认识陆镜,我们得一起念举措从这里脱困。」
「睹过徐公。」刘天师向徐炀拱手。
「睹过刘天师,久仰大名了。」徐炀亦对等还礼。现实上他们还交手过,但不知彼此。
徐炀看到刘天师背后倒下了许多无人机和机械残骸,他判袂出青玉机傀们的面貌。
「你的青玉机傀都被……」徐炀皱眉。
「盼望你带了些强大魔女来,我的机傀都被长生者们毁了,他们真不是东西。」卢思舟难得显出心烦意乱的一面。
「他们用谶纬之术预言你将成为新的董事长。」徐炀道,「你的福气是有保障的。」
「我的命当然好,不用他们提醉。」卢思舟淡漠地说。
徐炀、卢思舟和刘天师穿过一条窄径,看到一片流光闪烁的宫殿。
那终点,有数百名身穿碳纤维道袍的修行者正在高台上打坐。
他们好像坐在一块大型电路板上,每个人都充任一块电子元件,整个高台也变成了一块机器。
且不看那些长生者,徐炀更关心下面的可憎之物。
高台附近,一个手持断萧的青丝老妪在地上爬行。
这青丝老妪嵴背高凸、两臂覆盖着硬鳞,身上裹着大红衣。她的身体扭曲变形,四肢粗拙,手指枯瘦如柴,不停哆嗦。指甲、头发都修长弯曲,好似鬼怪。她的眼睛被纷乱的灰发给覆盖,故而看不清楚。徐炀更宁愿不看她的眼睛。
「那是什么?」徐炀还没睹过这么可怕的怪物。
「那就是陆镜。」卢思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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