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念晓得？”
慕定安倒满两杯茶：“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看到你们一家三口，辑穆幸福，我也两十好几了，总会有点念念。”邵羽道。
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十七岁，现在快要两十两了，老大比他大一岁，虽然现在他们还在这个处所，可是老大曾经拥有圆满的一家三口。
他孑然一身，要说不孤独寥寂，都是假的，自欺欺人罢了。
“有没有念过，如果结果不如人意，你可能会后悔问我。”慕定安面色沉静。
邵羽盯着劈面的汉子，仿佛念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信息，可是老大这个人太深沉了，不管是利落索性的事，还是难得的事，都不显露于色。
邵羽沉默了一下，摊开手：“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不过是离开京城之前，就只接触过那个女人罢了，还能念谁，她就算嫁人了也没关系，就算她自己不肯意，家里人也不成能留她到两十几岁——”
“她死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是惊雷在邵羽脑子里劈开，他一动不动，呆若木鸡，嘴唇微微哆嗦着，满身像是跌入了冰洞穴。
再看老大的脸色，仿佛带上了一种悲悯，一种感喟。
邵羽无声了许久，终于又开口：“谁死了？”
他的声音，变得喑哑，沙沉，喉咙艰涩。
“赵家小姐是两年前的冬天，冒雪去采摘款冬花，不小心滑了一跤，头磕到石头上，没有抢救得过来。”
慕定安道：“在你被流放到这里以后，赵小姐每年都市采摘款冬，大概跟你也有关系吧。”
款冬冬季开花，在恶劣的环境里也能够绽放出醉目的光华，坚韧不拔，鼓舞人的意志。
邵羽感到胸口窒息，闷痛，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他原来就是个开朗的人，哪怕被流放，也觉得不过如此。
这是他第一次，有那种锥心泣血的苦楚。
“呵——”邵羽摇头，笑了，脸上带着无奈和哀凉。
“邵羽。”慕定安开口。
“没什么，可能我比我以为的，要更在意她一点。”邵羽摆摆手，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院门外，看着连绵起伏的荒山，光秃秃的都是荒草，夹杂着几棵树。
这里离京城太遥远了。
许多面貌都曾经变得含糊，许多人淡记。
他唯独记得那一抹倩影，带着羞怯，立在他的面前。
她把帕子塞到他的手里，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他打开帕子，里面是一支亲手雕琢出来的桃木簪子，手法有些粗拙，但可以看出来用心。
邵羽闭上眼睛，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眸不知不觉猩红，充满了血丝。
天地之间，仿佛都陷入一种无言的苍白里。
那个人，一直在等他，温柔地，无声地等，最后为了他，香消玉殒。
“为什么不回到京城再告诉邵羽，我看他无法承受。”傅言抱着阿霓走到亭子下：“邵羽的盼望和动力，都在赵小姐的身上了。”
“他迟早要面临事实的，赵小姐两年前就去世，如何能让他枯等，他曾经两十两岁，如果遇到适合的，他也不至于孤寂，该向前看了。”
并且，如果不是邵羽问，慕定安也不会说。
邵羽天天憋着，自己并不好受。
傅言念念也是，赵小姐固然情谊深重，可邵羽也为她守了几年，还这么年青，总不能囿于过去。
如果在这里接受了这个事实，回到京城，便可以开端另一段人生了，到了京城，作为邵家嫡长子，邵羽是要挑起整个家业的。
一个人匆匆走进院子，来到慕定安的面前，他的手上拿着一封信。
“老大，事情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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