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浪睹状赶紧退了一步给他让路，而后向夏侯纾投来一个困惑不解的眼神。
夏侯纾摊摊手表现自己并不清楚兄长来此的目的，究竟她没有吸入几清酥露，并且也服过解药了，真不必大晚上还来费事裴浪。
裴浪皱了皱眉，在后面掩了门，才跟过去将烛台放在桌面上，静候下文。
夏侯翊在桌子前站定，将桌面上的一个茶壶和四个茶杯推开了些，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捧植物来放在上面。
夏侯纾大吃一惊，她跟了夏侯翊一路，竟然不晓得他几时摘了这么多花花草草藏在袖子里，难怪她总觉得夏侯翊身上有股奇异的香味，还以为他换了经常使用的香粉。
裴浪也盯着一堆花花草草愣了神，眼里充满了震惊，半晌才问：“两公子从哪里找到的这些花草？”
夏侯翊并未直接作答，而是指了指那些花花草草，问道：“裴先生可认识这些花草？”
裴浪闻言靠近了些，一样一样将那些花束拿起来放在烛光下识别，又凑到鼻子前嗅了嗅。
夏侯纾也很好奇，顺手抓了一朵长梗的红色花朵瞧了瞧，只睹这花朵共四片花瓣，近圆形或近扇形，边沿浅波状或各式分裂，花大艳丽，香气浓郁。她早年并未睹过这种绚烂而华丽的花朵，不过这个香味仿佛有些生悉，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裴浪将全部花草都瞧了一遍后，再次看向夏侯翊，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几分冲动，问道：“两公子究竟从何处找到的这些花草？”
夏侯翊并未明言，只说：“晚上途经一户人家，睹他家院子里种了好些花草，香气异常，我瞧着好看就摘了些回来。先生若是认识，回头我们也找些来重在花园里。”
“万万不成！”裴浪闻言直摆手，“这些花草虽然灿艳异常，但却非天井不雅赏的佳卉，而是功效不同的毒花。”然后指着花草一样一样介绍，“你们瞧，这是夹竹桃，它的枝叶、树皮中含有毒素，误食轻者中毒，重者致命；这是曼陀罗，可用来麻醉和镇痛，但它的种子、果实、叶、花全都具有毒性；这是乌头，毒素主要在根部，母根叫乌头，为集寒止痛要药，既可祛经络之寒，又可集脏腑之寒。子根叫附子，有回阳、逐冷、祛风湿的作用。如若生服、配伍欠妥或服用过量，则可引起口舌及全身发麻、恶心吐逆、胸闷痉挛、心律紊乱、神态不清，以致呼吸衰竭而死亡；这是钩吻，有消肿止痛、拔毒杀虫之效，全株有毒，误食可致呼吸麻痹，轻者呼吸坚苦，重者死于呼吸截止……”
夏侯纾静静地听着，此中还听到了诸如一品红、马缨丹、绿玉、虞尤物、水仙等她睹过或者闻所未闻的花名和药性，内心颇为感慨。念不到小小一株花，还有那么大能耐。然后她将手中那株华丽的大型花朵递到裴浪眼前，问道：“这是什么花？”
裴浪抬头瞧了瞧，不慌不忙道：“这叫罂粟花，有敛肺、涩肠、止咳、止痛和催眠等功效，但也有致幻作用，可伤及人体肺腑经脉。”没等其他人再发问，他又继续说，“这些花的生长习性及培养方法各有不一，甚至有的都不是南祁盛产之物，如今竟然种在一个院子里，念来这户人家很不俭朴。”说着他看向夏侯翊，“两公子能否能告知这些花确实切出处？”
夏侯纾闻言也顺着裴浪的视线看向夏侯翊，寻思着他今晚能算好时间出手救自己，念必是一路跟踪自己去的。既然是去丞相府，那么……
“我晓得了。”夏侯纾突然说。
突兀的声音将旁边两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她接着说：“是丞相府。我刚才看到这些花就觉得有几分眼生，后面仔细念念，易舞原先住的院子里就种着这些花草。”
夏侯翊盯着妹妹，并未作出任何反响反映。
一向镇定的裴浪却惊得木鸡之呆，仿佛发明了什么惊天大诡秘。然后他的眼光正在夏侯翊兄妹之间往返转了几次，联念起这对兄妹常日间的言行举止，仿佛又觉得是自己太甚大惊小怪，方才支起自己的惊讶，若有所思道：“是了，是了，这样的东西，也只有那样的人家才有能力获取。”
夏侯纾虽然还对兄长采摘这么多花来找裴浪识其余目的心存困惑，但是此时她也确实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毒花毒草。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也过于惊险。如果不是夏侯翊跟着她，合时将她解救出来，或许明天就是王丞相带着她的尸身到越国公府来讨公道了。
“裴先生。”夏侯翊溘然开口道，“今晚之事，还请你不要说出去。尤其是方才纾儿说的话。”
裴浪挥了挥手爽快道：“两公子宁神，我们学医者，向来只对这些药材和疑难杂症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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