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次山峰不会...”程不虞说道。
赵竖会意一笑，“我也觉得不会。”
常言道“抱团取暖者，无冻馁之祸矣。”次山峰寡人在林显圣以身作则的引导下，师兄弟之间感情深厚，少有结怨争斗之事。
程不虞话归主题，“自打来了这里，也没人会逼着我去修行，师父也不管事，至于巨匠兄和两师姐，待人亲和，奇尔还会帮着我一起研究新的灵物。”
赵竖念起大比时程不虞培育出的补灵花，虽然还不算十分成生，但效用已然超过了回元丹。
“所以说，我在次山峰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很开心，一直到现在...”
“我不晓得以后的自己会变得怎样，可我大白，牵肠挂肚的日子恐怕到此为止了。与以前不同，次山峰如今正努力地成为御仙宗第七大峰，在这个进程中，峰上的每个人都要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这是责任也是责任。”
“唉，可我总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总觉得次山峰有两师父和巨匠兄在就无所畏惧。”
程不虞说着向赵竖问道：“我这么不求长进，师弟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赵竖推敲道：“程师兄你自己也说了我们都是另辟蹊径追寻己道之人，我还不如你呢。”
程不虞换了个姿式，背靠着柏树说道：“那也未必，我看得出两师父仿佛对你期望很高，可能他老人家也念看到你如严子微普通修行。”
果然大家都是明眼人，赵竖暗念，就不知有几人实在已然猜到自己正在修行灵根的事实，他问道：“师兄，你接下来计划怎么办。”
“不晓得啊...两师父经常问我们自己的道心究竟在何处，说实话，我也不晓得，只是这么多年，我所追求的只不过是顺心如意而已。”
“可修真界与红尘并无两样，此中不乏名利纠葛，顺心如意何其艰难。本以为远离了震云峰便可远离了这一切，不念事与愿违，终究还是得担起重任，也不知这问道修仙何时才是终点，仙人未必真仙人啊...”
赵竖迟疑了一下，说道：“师兄，实在我并没觉得道法之途有彼岸可望，于虚无缥缈中求索道之真谛也无异于雾里看花，不过在修行中不息突破自我，在迷途中追寻道的偏向，才是求道路上真正的意义，我念师父他是因器重道心的修炼，所以才在法术境界上对师兄师姐们如此的宽紧。”
程不虞一愣，下意识问道：“既然是雾里看花，那又何知不是水中月、空中阁？既无彼岸可望，那我们寻道途，求本旨的意义又在哪里？”
赵竖一时语塞，正不知如何作答时，死后传来了凌正风的声音，“道无相心无限，两者虽皆不成捉摸，但并非无迹可寻，若只求成仙的片刻欢愉，如何能细心体会大道的玄妙变化。”
“师父！”
“两师父...”
凌正风看着程不虞缓缓说道：“程小子，你念找人解惑，可以请教为师或是你巨匠兄，你念找人论道，怎么算也轮不到你赵师弟头上，看来老夫之前与你说的一番话不光没将你点醉，反而是乱了你的道心。”
凌正风神情严肃，好像不太开心，程不虞低头轻声道：“弟子愚钝，枉费两师父的一片苦心了...”
“那也不至于，顺心如意非是称心如意，你过不了你自己这关，就容易陷入妄自微薄，心境浮动的循环之中。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恰好相反，我看你曾经到了突破的边沿，若能念通此结，他日炼虚成神，不在话下。”
赵竖吃了一惊，听师父的口气，就像程不虞过了这关就可连越数境普通，这怎么可能...
程不虞面露难色，“两师父说得轻巧，但有几能人终其一生也跨不出那一步，弟子承蒙上天怜爱，修炼至今已是不易，万不敢好高骛远，成为他人的笑柄。”
凌正风心中气恼，“这小子也太不上道了，老子苦口婆心跟他讲了这么多，怎么还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赵竖睹师父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晓得他已然动怒，急速安慰道：“程师兄初闻此事，茫然无措也是一般，师父您给他点时间，念必他定能窥得门径，不叫您失望。”
他又转头向程不虞使了个眼色说道：“师兄，我都闻到方师弟饭菜的香味儿了，不管什么事，先填饱肚子再说，我还有事请教员父，就不和你一起过去了。”说完，暗中摆了摆手。
程不虞长叹一声，“师弟说得在理，两师父，弟子先行告退了...”
凌正风怒喜洋洋地看着程不虞逃也似的离开，对赵竖说道：“你说话做事愈来愈像你巨匠兄了，怎么，毛都没长齐就着急护着师兄和师父做对了？”
赵竖笑着说道：“师父您这说得哪儿的话，徒儿胆子再大也不敢与您作对，程师兄今日心境被连番影响，徒儿是真的怕他一时气闷来个一走了之，那可怎么办。”
凌正风冷哼一声，说道：“你也太小看为师了，次山峰岂是你们说走就走的，只要我不允许，谁能下山而去。”
“是是是，师父您神通广大，自然不会让程师兄这样的人随便离开。”
凌正风嗟叹一声：“罢了，日子还长，就给他点时间，老夫苦心经营半生，层层挑选，才将这些人留在了次山峰，本以为你们会乖巧听话，但没念到一个个的性格比我还古怪。”
“苦心经营，层层挑选？师父您这话是仔细的？咱们次山峰这么多人可没几个与人才靠得上边。”
“那是你眼光狭隘，以为境界修为高就是人才了？能力有许多种，许多方面，不必然全都体现在根骨悟性上。”
也不是赵竖眼光狭隘，实在次山峰上的师兄弟无事时更爱独来独往，所以虽然曾经快三年了，还有一些师兄师姐赵竖很不生悉。
他问道：“难道峰上的师兄师姐们都是师父设想挖来的？”
“那我也没这么大的本事，一筐歪瓜裂枣里总有几个看得过眼的，而被我撵出宗去的也不在大都，不然你以为你巨匠兄一来便是巨匠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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