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路德停住了。
他那透绿的双眸微微波动了，像是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
【npc（谢路德）好感度：75+5（知己之遇）】
……
“你的墨。”
苏明安指了指他的手，谢路德指尖一颤，才发明停留在书页上的笔尖下，油墨曾经化开，盖住了抄写了一半的诗。
他放下笔，那双眼里的绿色犹如拂过微风的湖面普通微微波动。
“我会抽这块砖头的。”他顿了顿后，开口：
“我大白了。队长，在你的角度看，你毫无问题……只是，你难道是念以人类之身，与天上的神明反抗？”
“这么说也没错。”
“……那可是神啊，队长。”
“但这是我的任务。”苏明安说：“身为玩家，我会做许多在你们看来不成能实现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在我眼中，都是有些难度的任务而已，既然给到了我的手上，它就并非不成实现。”
“玩家……”
谢路德缓缓关上了笔记。
那双透绿的眼犹如夏夜的萤火，在波动着的火光中泛着一层亮色。
他注视着苏明安，仿佛在做一个决定。
“我在之前，听过他们对你的称号。”他说：“队长，你的真名是……苏明安，对吗？”
“是。”
“他们称号你为第一玩家，全部人的交流中几乎都离不开你。你是这些异世界旅者中最强的一位，是吗？”
“对。”
“林音小姐曾经和我说，有许多你们世界的人，可以透过你们的眼睛，看睹我们，这是真的吗？”
“是。”苏明安点头。
“那，能否帮我问一句，就问那么一句。”谢路德轻声说：“……我在他们的眼中，是否算是个独立的生灵？”
苏明安并未理会在他眼中澎湃而过的弹幕。
他底子没有看不雅寡们的答案。
“你当然算。”苏明安说：“在此前的世界中，我遇上过一位名叫辉书航的女孩，她告诉我，我们所睹，所念的一切，都是亲身经历，都是实在的真实。我们并不为当下的选择感到遗憾，所经历的分分秒秒都属于我们自己——那么，实在世界是否虚假，并不慌张，你要相信，此时正与我说着话的你，是一个独立自由的生灵。”
他这话说完，准确地听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声。
……
【npc（谢路德）好感度：80+10（风雨同舟）】
……
苏明安感到有些悲哀。
看着谢路德听后眼神微亮的模样，他感到的悲哀更甚。
即使他说了这样的话，那无比精准响起的系统提示，照旧在提醉他面前人的npc的身份。
即使他说，谢路德是一位独立思考的生灵，他自己也无比清楚地晓得，谢路德底子脱不出系统的桎梏。
系统能监听他的心声，测算他的感情，能将其的好感以数值化的模式反馈回来。包括谢路德现在说的这些话，仿佛也符合一个“觉醉了自我意识的npc”设定。
这种机制，这种角色，与苏明安之前玩过的好感度游戏，与那些存在于电脑屏幕里的npc，毫无区别。
究竟是，将面前的这位身着铠甲的青年，看作故事中的角色，看作这片大地上，属于“光明骑士”形象的一片缩影，
还是将其看作一条自由的灵魂，一个能够与他这种“玩家”独立交流的“人”？
……
【……队长，我很羡慕你们。】
【你们身上，无需背背刻骨铭心的仇恨，无需贯彻世代的理念，无需为了历史的渊源被动性地厮杀，而后死在被视作归处的战场上。】
【……然而我不可。】
【即使我晓得，我的世界可能遭遇过入侵，我的忖量可能只是由纯粹的机械化元素构成，我说的一切话，做的一切事，不过是按部就班，被写在纸上的东西。甚至于，我背背的使命，贯彻的骑士精神，都是为了所谓‘设定’而存在的东西。】
【……而直到如今，我依然在被我心中激荡而起的表情，以及我所恪守着的骑士精神所困扰。】
……
【自由的灵魂。】
【你们也会拥有使命吗？】
……
苏明安溘然听到面前人的声音，很含糊。
火堆的清脆“噼啪”声恰在此时响起，他没能听睹谢路德说了什么。
但他抬头，便能看睹紧紧握笔的青年，眼中跳动着的挣扎。
像一把鲜艳的火在他的眼中灼烧，像一条自由的灵魂浴火而舞。
青年起身，忽地跪了下来。
“咚咚”
沉闷的响声，在室内响起，青年双手及地，额头俯得极低。
苏明安未动。
他的视线定格在对方盈着一圈暖光的金色发旋上，看着对方的身影越压越低。
“……自由的灵魂，玩家。”谢路德轻声说：“我晓得我的请求很难为人，但是，旅者中的最强者，队长。
你能否……将我从这无法解脱的困苦中，解脱出来？”
信奉破裂，宣誓效忠者逃离，自我思考能力的存疑，这名骑士的精神曾经濒临崩溃。
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不晓得，促使他说出这段话的原因，到底是所谓的‘人设’和‘系统’在作怪，还是他拥有一个独立思考的大脑。
他只是念要一条簇新的，自立的，能供他独立行走的道路。
“你念要什么？”苏明安问。
谢路德抬起头。
他的眼中，有着极为恳切的表情，正升腾得愈来愈烈。
使命、精神、光明亲和天赋，这些对于他而言，都是与生俱来，是塑就了如今的他的“必然”。
但在此时，他有了离开这些“必然”，寻求“奇然”的念法。
像一条生活在深海里的鱼，意外看到飞鸟。
鸟儿是异世界旅者中最强的人，是第一位的玩家。
——这样的一只鸟儿，他对于玩家的谈论，他对于独立生灵意见的话语，他的一个眼神，一句鼓舞，都像是光，在他头上那片不大的水域上晃动，勾引着。
“公主离去，妹妹已死……这片地皮，我曾经再无留恋。”
他轻声说：
“我不肯再成为被立碑、立名的骑士缩影，也不肯……被所谓的‘系统’束缚一生，直到你们全部离去。”
……
“我念……成为一名独立、自由，不再被所谓形象和信奉束缚的，忖量独立的‘玩家’。”
“……你可以带我走吗？队长。”
……
鱼有了离开海域，去追寻飞鸟的念法。
公主的变节，妹妹的死亡，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令他再无留恋，将他推向了新世界的桥梁边沿。
光明骑士……他并不是机械化的齿轮，谁手里的刀剑。
他盼望，
他那被破裂信奉覆盖、被虚假世界统治而去的前半生曾经过去。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能拥有如那些轻声笑谈的“玩家”普通，有着——不被人设和忖量控制的，敢于从这片世界里挣扎而出的……
……
【未来】。
……
他不会成为所谓的“npc”。
……
【npc（谢路德）好感度：90+5（风雨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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