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和你的尸身整整隔了一个维度……”
“……”
苏明安眼睑微垂。
北利瑟尔喷薄而出的感情,快要将他吞没。
全部人……都是那么怀念亚撒·阿克托,仿佛阿克托是他们的性命。哪怕全部人都不记得世纪灾变时期发生了什么,人们依然将他视作人类的豪杰。
除了特雷蒂亚、霖光、北利瑟尔,就连感情不太外露的夕、熔原和诺亚,眼里都隐隐绰绰埋藏着阿克托的影子。夕在福缘节时握紧他的手,她送他第一枚络子,为他的身体衰弱而哭,她叫他“小帅”……仿佛缔结一个独属于她的契约。
明明阿克托早就死了。
两维世界中的阿克托,只是由经管员账号构成的仿生体,最多只是一种名为“阿克托”的防火墙对象。
……而他自己,也只是“阿克托”的一种仿生体,一种对象。这些人宣泄而出的狂热忱感都不属于他。
明明站在这里的是他,
但却什么都不属于他。
“北利瑟尔。”苏明安很快调度了心态,他必要北利瑟尔手中的线索:“你听我说,霖光即将在凌晨六点动员核爆,我必要……”
突然,北利瑟尔直起身子。
“不……我念起来了,你在骗我!就算你不是幻觉,你也是顺序模拟,真正的他早就死了!”他崩溃地大哭:“他死了!死了啊!说什么人类文明永存,说什么要带我们全部人回家,说什么每个人都是他的盼望——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过去的世界里,他还念让全部人都以为他还活着……”
“如果你不念辜背他的就义,就告知我线索!”苏明安突然伸出手,拎住北利瑟尔的衣领,他意识到与北利瑟尔一般交流底子行不通,北利瑟尔也快疯了:
“——北利瑟尔!凌晨六点会有一场毁灭世界的核爆!你要放任核爆发生吗?地下有那么多机械人,你就不为它们考虑吗?外界毁灭了你拿什么修理它们!”
疯狂是人类的主题。
这个糟糕透顶的废墟世界,人类绝望的处境与世界游戏中的人类一模一样。【他维】虎视眈眈,内斗的火焰彻夜不息……
北利瑟尔突然被点醉,他疯狂晃动的手臂很快垂了下来。
他沉默了片刻,头颅微垂,宛如一个失去了摆线的洋娃娃。
片刻后,苏明安紧开他,他像是骤然失去了全身气力,瘫坐在地。
周围机械人的影子隐隐显露,它们像小孩子一样蹲在山壁后头,露出一个个金属头,好奇地盯着这边争吵的两人。
良久,北利瑟尔才喘回一口气:
“我可以帮忙你。
……黎明系统的一部门在我这,用来制衡霖光,防止他掌握了黎明系统之后不顾一切,这也是我的山谷和神之城一样四季如春的原因。
只要开启黎明系统,你能将人们带入【一维半】的维度,【一维半】夹杂在一维与两维之间,核爆将再无影响。
至于为什么是【一维半】而并非【一维】,是因为真正的【一维】曾经开启在灾变72年。而现在你在【两维】中开启黎明系统,做的是一次乘法运算而非加法,并非叠加态固定数据,不能百分百1.0倍降维……不晓得我的说法你能否听懂。”
苏明安对顺序方面不是很晓得,但北利瑟尔的说法不复杂,他能大白。
北利瑟尔:“但我不建议你这样做。两维世界的黎明系统是五位动态密码,只有在一个特定时间点同步输入五位密码,能力开启黎明系统。你只剩下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五位密码疏集在世界各地,你根原来不及……”
“黎明系统开启后,能治疗缺失病吗?”苏明安说。
“可以。只要黎明系统开启,维度转移成叠加态,低语的侵入程度降低,缺失病会消失。”
“好。”苏明安点头。
有这个回答,就曾经足够。
他站起身,吞下八枚精神不乱胶囊,每个周目他都市吃药保持最好状况。至于后遗症,第九世界完毕后再说。
赎回翟星是他的意义,也是他反复去死的理由,他不能摧毁这份意义,也不能疑惑它是否值得。因为这种信心哪怕有一丝坚定,都市瓦解这份决定——当他开端坚定,当他不再坚定,就几乎否定了他之前全部的努力。
他不会后悔的。
他询问了五位密码的大致方位,在他注射药剂的时候,北利瑟尔突然抬头。
“那个。”北利瑟尔甚至叫不出他的名字:“虽然我晓得,阿克托真的曾经死了,我再也睹不到他……
但为什么……”
北利瑟尔眼中显露出水光:
“在看到你时,我有一种感到……你就是他,他真的回来了?”
苏明安推入针剂,脖子上留下微小的孔洞。
“全部人都说我和他很像。”苏明安支起针剂。这理所当然,他附身的每个人与他都有相似的处所。
“但你几乎和他是一个人,太像,太像了……”北利瑟尔喃喃道:“你们都给我一种感到……”
“什么?”
“虽然我晓得这只是我对未来的幻念,但你们很像……”
北利瑟尔顿了顿,语声有些哽吐:
“……一名死不掉的神。”
苏明安听了念笑。
……哪是什么死不掉的神。
他明明几乎天天都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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