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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五十五章·“先驱不死(3)”(2 / 2)

“我曾经不会弹钢琴了.“你回应道.你的内心……好像曾经变成了荒野.艺术\音乐\感情……

“没关系.“他说:

“我可以为你弹弦琴,只要你喜欢.等到战争完毕的那一天,盼望你能细心聆听春天里的风声,大自然的声音比任何乐器都好听.“

他的声音犹如熔化了的月色,让人能感到蜂蜜般的甜腻.“好.“你向他许下虚假的承诺.在他走后,你看着他的背影.

血色的阳光落在你重新打开的界面上,一行“黎明系统献祭计划“泛着血金色的芒刺.

“……“

你沉默着,手指按上键盘,继续完善[两维]世界的文字构架.

如果没有拿出黎明系统,你或许真的会这样做——等

战争完毕后,你会和你的同伴们一起,约定着春日同游,安稳地共度余生.

你实在真的这么念过.也真的这么盼望过.

你推开自己的衣袖,手臂上,是上百道密密麻麻的割痕.

[我最遗憾的事情,只有我对这世界的感受还不够,我没有经历过更多故事,体会过更多人的感情,看过更多的风物.]

[我今年十九岁.]

[我逐渐记不清第一个在我眼前死去的人的模样.]停战第176天,你开端吃药.

这是特雷蒂亚研发出的“精神不乱药剂“,可以帮忙你保持最好精神面貌,防止被人们看出倦容.

神明是不允许疲倦的,你深知这一点.

你经常会握紧濒死者的手掌,合上已死者的眼睛,低声念叨墓碑上的姓名,带走他们的遗愿与痛恨.

在久长的战争中,你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一个“死“的概念——“快要死去的“,“还未死去的“,“刚刚死去的“,“死去多时的“……

全部人都走在一条通往“死亡“的道路上,而你站在一旁,两手空空,推不住任何人.

——明明曾经睹惯了死亡,竟然还是这么难得.这种事情,无论睹证几次也不能毫无动容.

“你为什麽这样看着我?“

有一天,在支殓死者遗骨时,你疲乏地看向一旁的夕.你注意到她看你的眼神舛讹劲.

夕的黑色瞳孔微微睁大,她回答你:“你的眼里只有死志了,阿克托.“

你眨了眨眼,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喉头突然梗吐.

目睹了那么多死亡,你的身上竟然也只剩下一个“死“.

存活的性命,像萤火般一点一点集去.有些人甚至还没真正拥有过自己的性命,就失去了性命.

每一条性命,都犹如千斤重压,你将它们视为自己犯下的恶行,背在自己的脊背上,深深浅浅地走下去.

你朝夕笑了笑,安慰了她几句,转身.没人看睹你脸上的苍凉.

你咬着牙,在无人看到的处所,将头埋到自己的膝盖间,身形仿佛快要被眼泪压断.

但你怎么能哭啊……领袖是不能哭的……“诺亚,你怕我记掉你们吗?“

停战第182天,你坐在满是紫藤萝的凉亭间,询问诺亚.

“怕.“诺亚说,他的眼眸像是碧海色的星云:“虽然我不认可你的理念,但我喜欢你这个人.“

诺亚瘦了许多,眉眼仍然残留着骄傲.你察觉,他和你的距离正在愈来愈远.

诺亚是一个本质上很骄傲的人,他的理念与意志都有坚固的定义.他的桀骜不驯和抗争精神体现在他的灵魂,而你的理念正在与他背离.

“以前我很敬你,但不晓得为什麽,现在我有些怕你.“诺亚说.“成为了这样的人,让你失望了吧.“你说:“异常抱歉.“

流水与风在天井的虚拟影响间,就像悬挂的藤萝叶.寂静之中,只有你们两人的回声.

他的手抚摸着怀中的白鸟,转身,彻底离你远去.你不晓得他去了哪里.或许是去了他理念中的幻念乡.

(8/9)停战第204天.

你的黑发长了又剪,剪了又长,眼中的表情愈来愈淡漠,身上汇聚的源光愈来愈多,仿佛一对白金的翅羽.

每一次战斗到精疲力尽,你都市反复念叨着同伴的名字.大多是活着的同伴.

后来,你没有名字可念了.

你可以呼吁全部人为你战斗,也能够注视他们为此死去.你承担着罪背注视这些燃烧的怨恨.人类的文明没有终结,无数人的骸骨推着你行走.

——但你永久记得那一天.

银发的女人倒在炮火之中,像破碎的玻璃瓶,她的四肢被人扯断了,白森森的骨

头露了出来,写在脸上的油彩明显地表达了敌人对她的恶意.上面写着“这个女人效率于罪人,所以活该“.

杀死她的,是被她救过的民寡.因为她是你的同伴,所以她被杀死了.“我还……没找到……我的爱情.“

她的脸庞望向天空,眼里残留着无措与苍茫,像是不理解自己为何被人刺穿躯体.残酷的人性撕裂了她.

人类多脆弱啊.

一点恶意,一片尖锐的金属,就能摧毁一个人.他们的数量是如此庞大,个体又是那样渺小.

看着月的尸身,像是有什麽东西在你的心底里破裂了.地上的酒香让你凶猛咳嗽,呛出泪光.

“为什麽我要背背那么多的亡灵呢?“你不禁念.“为什麽要让我看到这样的炼狱呢?“

“为什麽要让我变成……这样的“神明“呢?“

你紧抿着唇,将张牙舞爪的心悸与呼喊死死锁在胸腔,全身的血液都像要流淌出来.

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呼吸略微发紧,太阳穴突突狂跳.

神明不能流泪,你喝完了她保藏的葡萄酒,在血泊中醉了一夜.你在月色下埋葬了她,将酒液洒上她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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