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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上。
一个高架马步,一个进前弓步。含胸拔背,相对而立。中间是双互相接触的小臂,盘旋回环,调膀换劲……场面看来并不凶猛,轻轻轻柔的,衣袖缠摆间甚而有种舞蹈的韵律美感,但这确实就是在交手。
或者说是搭手。
所谓搭手,是武行术语,现实就是种较为文明的交手方法。旧时练武者血勇方刚,比试时若放开手脚全力以赴,往往会出现无谓伤亡,结下不必要大仇。所以就有了搭手,点到为止,深浅彼此心知,不伤和气。
类似这样的形式还有许多,也分文武。文是盘道问路,武即搭手看拳。
再多说一句,某个铁头娃刚来岭江时,就在眼下这块草坪上,目标对象也还是杨老,自顾打趟拳,请后者品鉴一两,便是所谓看拳。
方法不慌张,理会此中意思即可。哦,顺便说一句,不是全部拳种都适合搭手的,普通来说,如形意太极这等多用劲道变换的拳种,方才适宜,也较为多睹。
亦如场中搭手的两人,用的便是形意拳。
“下盘不稳,力未发透……不是这么打的,小姑娘急了呀!”
“怎么,老黄你看出门道来了?”
“听他瞎吹,他个卖冷饮的能看出什么来啊……我看这老小子是嫉妒了,平居学个半吊子,还总爱找老杨搭手,结果每次都是几下就躺那了。这不现在看人家小姑娘坚持这么久,心理失衡了嘛。”
“哈哈,有事理、有事理……话说回来,这姑娘谁家的啊,瞧着脸生呢?”
“老杨带过来的,应该是他晚辈吧……哟,小唐来了,早啊。”
“快快快,小唐,你师父被人打了,快过来救命!”
“各位大爷大娘叔叔阿姨早上好啊……张老莫开打趣,不好瞎说的。小子从来没练过武,哪来的师父?”
“呃……哈哈!你小子,欺师灭祖,真特娘现实!”
“哈,没举措,识时务者为豪杰嘛。师父都顶不住,我这小身板肯定也白搭啊……”
嘻嘻哈哈说着打趣话,兄妹俩走进人群,看向场中正在交手的两人,一老一少。
老的自然是杨老,扎着高架马步,惯常穿戴他那身颇有年头的月白练功服。至于少的那位,也就是一寡围不雅大爷口中的小姑娘,实在并不小,至少身高不矮,就算是扎着弓步拳架,看着也和杨老普通高,穿戴身天蓝色紧身运动服,显得落落大方。
不等再仔细打量,场间已然分出胜背。
败者当然不是‘要救命’的杨老,这是不成能的。杨老虽然早就过了当打之年,但阅历经验摆在那呢,最是适合搭手这种讲究技术层面的较量,还能巧妙规避拳怕少壮的问题,输的可能性极低。
更何况,唐朝方才有在人群外远远瞧了眼,就晓得这场比试的性质,与其说是搭手,不如说是喂应考校,两者差距委实较着。
事实也就是如此,只睹杨老一个顺势而为的推手,那名身着天蓝色运动服的年青女子,身形便随之踉跄,脚下所扎弓步拳架瞬间破功,接连后退几步,歪歪扭扭,好悬没一屁股坐倒在草坪上。
这可不是某某巨匠和徒弟们的浮夸演出,而是实打实的劲道运用。当然能看出来的寥寥无几,场外这帮大爷大娘们只瞧睹杨老一个挥手,那年青女子就被震飞一丈开外,视觉效果满满,顿时双眼放光,鼓掌喝采。
“好——”
“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这招我睹过,绝对是太极拳!”
“什么呀,老杨打的是形意拳好不好?这是里面的半步崩拳。所谓一拳击出,莫撄其锋,当者必飞丈外!啧啧,今个是睹着真功夫了啊……”
从这些话语就能听出来,杨老平居教导这帮老伙计的功夫真没白费,好歹能认出是形意拳,不容易啊……一边拍手鼓掌,某人一边眼角直抽抽,心下感慨不已。
……
稍顷,热闹事后,人群逐渐集去。
“小唐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刻意将唐朝兄妹俩放在最后唤来,杨老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孙女,杨雯,上雨下文,今天刚从美国回来,近来会在岭江待上一段时间,就住这里陪陪我们老俩口……丫头,这是小唐,有跟我学拳,这是小唐的妹妹糖豆……”
“嗨,你们好,糖豆……Sweet?(糖果)”
“额,差不多,姐姐可以这么叫我。”糖豆笑着点头,很好说话。但一旁杨老闻言却皱起眉头,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孙女一眼,“那孽子就是这么教你的?说过几次,你现在在国内,讲中文!”
“只是习惯……好好好,我的错,您别生气,我这就改。”告饶抬手,唤作杨雯的年青女子有点害怕杨老的模样,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不念招惹老人家生气,从善如流的张开手臂,抱了下小姑娘,放开,笑颜如花道,“糖豆妹妹你好,重新介绍下,我叫杨雯,你就叫我雯姐吧。”
“嗯,雯姐,你好漂亮啊。”
“哈,这话我爱听,你也是标准的小美女哦。”
这还真不是商业互吹,糖豆就不说了,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小姑娘已有亭亭玉立之姿。
主要是那杨雯,大概两十三四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时候。扎着利落马尾,带有几分混血感到的立体五官无遮无掩,确实当得起漂亮两字。另外,能看得出来她平居应该有健身习惯,紧身运动服下,至少一米七五的修长身材凹凸有致,相当养眼。
至于养眼到什么程度……看着抱在一起的巨细美女,某人眨眨眼,刚念伸出的手掌,鬼使神差支回,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道:“雯姐你好,我是唐朝,你叫我小唐就行了。”
“你好你好。”
嘿,果不其然,胜利得手拥抱一次。虽然只是礼仪性质,讲真没啥特别感到,但是……美好的一天啊!
遗憾的是,美好总是长久的。
俭朴认识后,漂亮大姐姐就一脸苦相的被拎走扎马步了,自然是杨老的主意。倒不是有识破某人的龌龊心思,只是单纯看不上眼杨雯的功夫,说以前打下的底子全糟蹋了,实在有辱门风!
说着说着杨老更是无端生起气来,隔空把儿子,也就是杨雯的父亲,夹枪带棒的给狠狠骂了一顿。
这显然不是杨老的一般状况,老爷子虽然练一辈子武,打了一辈子拳,但性格特性却是有目共睹的随和,有武德,也有大胸襟。
其余不说,只说以前某个铁头娃遍地踢馆打假,将岭江武术界搅得乱七八糟的时候,有徒弟乃至同辈武者找他出面掌管,他也是秉持公道一口谢绝,甚至反过来劝后者不要插足生事。
而现在之所以会一幅血压升高、怒形于色的模样,那就是一句老话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具体的唐朝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过一些。杨老子女不多,膝下共一儿一女。女儿嫁在外省,平居联系不多,但逢年过节总有睹面时候。倒是那据传颇有练武天赋,能传杨老衣钵的儿子,成年后破出家门,直接跑去国外,多年杳无音讯……
现实内情当然不会这么俭朴,究竟家长里短、最是剪不息理还乱。
不过能看得出来杨老确实是被伤大发了,平居无事只要一提起来这个儿子来,就是压不住的火气,按不住的怒意。有次更是在他们兄妹俩这对外人面前放下狠话,说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不允许对方进家门,死了也不允许祭拜如此。
当然,杨老是个明事理的人,就算再怎么恨那位‘不肖子’,也不至于直接把火气发在孙女身上。如若不然,他以前也不会亲自给杨雯打下练武底子。要晓得老辈的武者,规矩可是许多的,此中一条就是传男不传女。
可惜杨雯貌似对练武兴趣不大,至少在形意拳方面造诣不深,这从刚才的搭手就能看出来,颇为生疏。
此次之所以回国,是因为工作,她是个音乐杂志的编辑,近来有个外国交响乐团来岭江做交流,她就是随着后者过来的,顺道一并看下杨老他们。
大致情况就是这模样,虽然漂亮大姐姐的性格看起来还不错,言语间透着亲昵爽朗,对他们兄妹俩的态度也不错,但究竟是初次接触,自然谈不上何等生络。
不过糖豆对她却似有种一睹仍旧的感到,磨炼的时候,趁着杨老不注意,两人悄悄说了许多话。
等到晨练完毕,回去,一路上若有所思的小姑娘在进电梯的时候,溘然说道:“哥,你觉得雯姐这个人怎么样?”
“呃,挺好的,怎么了?”微不成察的吐了吐喉咙,难道是刚才索取拥抱的意图被看出来了?不能吧,明明很小心的啊……可要是小姑娘真看出来了念牵线搭桥怎么办?是该欲拒还迎呢,还是严词谢绝呢……
同意是不成能同意的,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很难说的,男女之间的关系更是复杂,就算做不成情人,也能够有其他联系嘛。比如只进入.(身体),不参与生活什么的……究竟是在国外生活的,不雅念开放,应该能接受吧……
一时间,浮念连翩。
随后,就听小姑娘开心说道,“那就好,我是这么念的。雯姐不是音乐杂志编辑嘛,我探听过了,那杂志在国外很有名。我要是把她介绍给雅雅姐,做个专访,雅雅姐是不是就能走出国门,有机遇成为国际巨星了?”
“……”
“哥你觉得我这主意靠不靠谱啊……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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