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王面色不改，抬头问道：“敢问皇兄你念如何处置臣弟？是赐酒，是砍头，抑或是弃市？”
“你是朕的皇弟，我大衍的守城王，各地的藩王都尊着你，全世界的人都看着你呢，你可不能有什么事。”
皇弟脸上带着笑，语气中却充满了凌厉，说道：“你不光不能死，还得好好活着才行。等朕百年之后，咱们兄弟一起上路，九泉之下也好给朕做个伴儿。”
“好一个大哥，好一个仁君，皇兄，你做的晴天子！”
卫王仰面大笑，足足笑了几息，大声说道：“皇兄，事到如今，臣弟就和你说些贴心的话，你可莫要睹怪。”
天子冷冷的“嗯”了一声，语气之中已不复初时的亲热。
卫王自顾自地说道：“皇兄啊，实在自你登基以来，臣弟一直都不太佩服。平平都是父皇的嫡子，非论才能，还是能力，我都不睹得比你差，就因为你比我早生出两年，这世界至尊的位子就是你的，这算什么狗屁事理！”
“既然这位子到了皇兄手中，那臣弟是决不能做乱臣贼子的。当是臣弟就念啊，臣弟不要这个位子，没有所谓的天子身份，是不是也照样能呼风唤雨？”
天子点了点头，说道：“朕晓得，当年咱们一起跟着叶太傅进修时，你就比朕有志气，凡事总要做的比朕强，你接着说，朕听着呢。”
“既然皇兄愿意听，那臣弟就斗胆回一句，臣弟的欲望，实现了。”
卫王脸上突然露出自嘲的笑容，说道：“咱们大衍的朝廷里，成千上百的官员，清正廉明的没几个，贪藏枉法的不少，愿意做事的不多，胆小怕事的可不少。臣弟拿着他们的把柄，非论乐意还是不乐意，只要臣弟有所求，总会帮臣弟把事儿给办好，给办漂亮。”
“他们替臣弟做事，臣弟也不能短了他们的利益，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臣弟送的干脆，他们拿着也安心。”
“这十八年来，臣弟每日里修仙问道，还有艳福享用不尽，日子过得逍遥快活。那些贪官也好，赃官也罢，帮他们升官也好，给他们利益也好，总之是各取所需。可皇兄呢？每日里朝乾夕惕，起早贪黑，不成谓不勤奋，到头来，朝政还是一团乱，不念用的人还得用，念用的人又用不了，就连立太子，都还要看那些文臣们的脸色。”
卫王的这番说辞说的慷概鼓动冲动，天子轻蔑地说道：“咱们的路数不同，朕是一国的天子，自然要明呼直令，上传下达，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
“世界熙熙，皆为利来，世界攘攘，皆为利往。世人所追逐的，不就是利益吗！”
卫王对天子轻蔑的态度甚是不满，突然冲动了起来，说道：“皇兄，你当了十八年的天子，怎地还如此天真！看看你的那帮文武大臣们，每日里不是争权夺利，就是沽名钓誉，何曾考虑过我大衍的江山社稷！”
“念当年，臣弟自认学贯古今，总念着在我的治下，开拓出一片太平盛世。如今臣弟诱之以利，驱之以害，朝廷的文武百官不光害怕我，尊敬我，还生怕我出了什么事，就是皇兄，怕也是没这待遇吧？”
说到这里，卫王的神情已然有些癫狂，哈哈大笑道：“臣弟的这一辈子，值了！”
卫王的笑声甚大，一直传到了集义殿外，十几个禁军原来是远远的守在门外，听到这笑声，生恐天子出了什么意外，急忙的涌进集义殿内。
天子阳冷静脸，说道：“放肆！朕没传你们，谁让你们进来的！”
几名禁军皆是惶恐，又急速退了出去。
卫王更是得意，笑道：“皇兄，你看，连这些禁军你都号令不了，这个天子，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十八年来，皇兄在这个位子上没少烦心吧。从父皇留下的烂摊子算起，什么关中匪乱、世家夺权、藩王闹事、边关犯境，唔，还有八年前的东平书案，都是挺闹心的。”
卫王突然又成了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说道：“实在我也挺佩服皇兄，这么多的糟苦衷，皇兄竟然全部给解决了。若是易地而处，臣弟可没有这份忍耐的功底，非要学太祖大开杀戒不成。”
天子已然懒得理会卫王的话，等他说的有些累了，开口问道：“话也说了这么多，其余话就先留着等咱们一起上路了再说。咱们兄弟一场，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不妨和朕说上一说，能满足的，朕必然满足。”
卫王眼前一亮，躬身说道：“臣弟修炼内丹，走的是采补一脉，《秦京杂记》有云，须百名处子方能大功告成，臣弟还差两个就满一百个了，皇兄能否……”
天子不等他说完，立即大声叫道：“来人！卫王修道日久，已有小成。本日起，送他去太祖陵前修炼，好生看管，若有瘐毙等情事，唯尔等试问！”
外面的禁卫方才被天子训斥，一直等在注意着大殿内的动静。听到了天子的下令，登时就有四个禁军进殿架起了卫王往外拖。
卫王边走边挣扎着喊道：“不过两个女的，皇兄能否行个利便，等臣弟得道成仙，必会庇护皇兄长命百岁，护佑我大衍万年！”
天子霍地站起身子，气急败坏道：“堵上他的嘴！”
眼睹着卫王被四名禁卫抬出了集义殿，天子只觉双眼一黑，只听到林紫苏惊呼一声，接着脑子一片空白。
一旁的林紫苏奋力搀扶起摇摇欲坠的天子，大声叫道：“快来人！陛下昏倒了！”
天子身边的大太监张固晓得皇家的隐讳，是以自卫王到了之后，就一直远远侯在门外。
他原来是等着天子叫自己时，再进殿内伺候，听到林紫苏的叫声，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立即就跑进了集义殿内。
在张固的帮忙之下，林紫苏勉强为天子施了几针，又给天子灌了几口温水。
不过半刻的时间，天子悠悠醉转，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脸关切的林紫苏，暗昧说道：“苏丫头，你看，朕是不是有先睹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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