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死因(1 / 1)

微暖的日光落在朱墙高檐上,积雪化成晶莹水珠顺着琉璃瓦滴落,尽管曾经立春,但空气中还是蕴着微寒的凉意。 凌清晏刚回到凌家,便听下人来报,说凌幼瑶来了,立即起身迎了出去,“我就说今儿怎么一直心神不宁的,原来是你要来。” 凌幼瑶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哥哥,我有事念问你。” “问就问吧,这么严肃做什么?”凌清晏讪讪摸了摸鼻子,抬脚往花厅走去。 凌幼瑶却叫住了他:“哥哥,我念去伏清园看看。” 伏清园是凌清微的院子。 凌清晏身形一僵,但很快恢复了自然,回头笑着看向她:“好好的,怎么念起去那里了?” “没什么,只是昨夜梦到姐姐,念去看看她早年的住的处所。”凌幼瑶轻声说道,眉眼间却凝着一抹化不开的忧伤。 凌清晏心下明了:“那便去看看吧,你以前和清微一起住在那里,只是后来你长大了,便搬了出来。” 两人并肩走在后院小道上,院落中的一草一木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积雪化开,露出抽了芽的嫩草尖,捱过了寒冬的青紧抖落一身白雪,展现出底本的坚韧挺拔的身姿。 伏清园底本叫落秋堂,但凌清微认为秋日万物凋谢,本就带着萧瑟悲凉之意,再添个“落”字更显忧愁,便做主将落秋堂改成了伏清园。 院子里很干净,一看便是常有人来清扫。檐下挂了一盏风铃,或许是因为里面的雪还未彻底熔化,这时风过,也并未发出声响。这里虽然久长无人居住,但院中的花草都充满了生机,唯有庭前那棵老树曾经枯朽。 凌幼瑶眼光一顿,溘然问:“哥哥,为何只有那棵树死了?” 凌清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解释道:“哦,那棵桃树曾经死了好多年了,爹本念叫人砍了,可娘却拦着不让人砍,说那棵树是清微亲手种的,砍不得,然后就一直留到现在了。” 听到桃树两字,她微微一怔,蓦然念起在傅明诀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桃树。 当时她还奇异,为何主院里没有其他花草,唯独只有那棵桃树孤零零地立在院中?如今睹到这棵曾经枯朽多年的桃树,她总算大白了。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姐姐。 她黯然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落寞和忧伤。 凌清晏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便问:“怎么了?” 凌幼瑶默默摇头,“没事,念到了一些往事而已。”她唇边虽带着笑,但眼里的苦涩却如何都遮蔽不住。 安慰人这种事,凌清晏不擅长。倘若凌幼瑶再小个四五岁,他大可拿着糖葫芦哄一哄,逗一逗,可如今的瑶儿曾经长大,奇然候心里藏着的事甚至连他都难以猜到。 他叹了口气:“你不是有事念问我吗?说吧。” 凌幼瑶敛起愁绪,道:“哥哥,你能告诉我,姐姐当年到底是怎么失事的吗?” 闻言,凌清晏眼里闪过一丝暗色,虽然早有准备,但她如此直白的问,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清微因何而死,他确实晓得,可让他亲口对凌幼瑶说,他实在说不出口。 但看着那双微红的眼睛时,他溘然就心软了。 随后,他缓缓道来:“那时陛下刚登基不久,事势时事动荡不安,又逢鞑靼来犯,情况实属不乐不雅。爹连着几日都和大臣们待在议政殿,娘那时身体也不好。所以清微便念着去佛光寺祈福,可没念到会在回来的路上碰睹了宁王府的人。” 凌幼瑶心下一紧,追问道:“宁王与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了姐姐?” “瑶儿,”凌清晏沉沉唤了她一声,剑眉紧锁,“宁王当年在皇位之争中落败,便一直蛰伏在京中,但他最恨的人不是陛下,而是傅明诀。” 凌幼瑶一震,这个答案让人意外,却又合情合理。 凌清晏继续道:“当时鞑靼连破我朝三城,靖安王苦守凉州无法抽身,傅明诀便主动请缨,领兵出征。” 鞑靼本念趁着大兖新帝登基,朝局不稳,从而割掉大兖边疆两座城池,怎样还未从胜利的喜悦中回过神,便被傅明诀杀了回去。少年手腕狠厉,满身戾气。将鞑靼逼退出境后,带着玄羽卫连屠鞑靼十一城,所到之处皆是血流成河,哀声一片。 这也是寡人会对景王敬而远之的原因。 可傅明诀还未班师回朝,京中的宁王便按捺不住动作。 “虽然我不晓得宁王是受了谁的蛊惑,会认为清微能让傅明诀妥协,但事实往往超乎人预料。” 念起那满目鲜红的绘面,凌清晏也止不住心颤,道:“宁王念趁着傅明诀还未回京对清微下手,以此来要挟他。但宁王死前却说,他并非念杀了清微,只是念将她绑了而已。” 凌幼瑶拧眉道:“那姐姐为何会......” “宁王狡计多端,他那么说,或许只是念求傅明诀饶他一命。” 当年的细节,凌清晏晓得的不多。他只记得,傅明诀赶到时,清微曾经没了生息。医生说过,清微的致命伤是贯穿心口的那支箭,冷箭射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凌幼瑶脑子很乱,似有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盘旋,却无法构成一副完整的绘像。 睹她面露痛苦,凌清晏扶住她的肩膀,“瑶儿,你没事吧?念不起来便算了,不要逼自己。” “我没事......”凌幼瑶努力让自己保持冷清,“哥哥,后来呢?宁王死了,为何平王也死了?” 凌清晏没念到她连平王的事都查出来了,只好坦白:“据我所知,清微去佛光寺的消息正是平王透露给宁王的,并且宁王在死前曾说,平王念纳清微侧妃,两人便合谋出了这个主意。” 宁王本以为供出了平王便能逃过一劫,可谁念傅明诀却不顾手足之谊,当场将宁王砍了。随后又拎着他的头颅去了平王府,将正在与尤物调笑的平王吓得直接滚下了床,裤子还没穿上,人头便先落了地。 傅明诀亲手杀了自己两位皇兄一事,在朝野掀起轩然大波。 有人说他泯灭人性,培养手足,仗着军功无法无天。也有人说他手腕虽然残忍,但宁王战争王暗藏祸心已久,杀了也好。 对于此事的意见,朝臣们争论不休。 最后,傅修昀也只是不轻不重罚了他一年俸禄,让他闭门思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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