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婉看着那个小女孩，心里也是痛惜。
若说笑傲之中谁死得最让人惊心动魄，就是当时十三岁的曲非烟了，她是毫无抵抗之力的被费彬一剑刺入心窝而死。
临死之际，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女生，还在那里开着令狐冲和仪琳小尼姑的打趣。
这是一个悲剧。
在曲非烟的世界里从来都是欢笑，她把江湖行走当作旅游，每天十分康乐，不懂哀愁是什么东西。
可江湖的凶残给她好好上了一课，这一课就不能回头。
江湖从来都是成年人的世界，也是残酷的世界，这个事理，曲非烟很天真不太大白，因为年纪太小，还可以理解。
可曲洋身为魔教长老，却也不大白，苏辰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单纯，酷爱艺术的脑子里装的不晓得是什么？
“是草么？”
笑过之后，苏辰又望向老头。
曲洋曾经安静下来，就算是再迟钝，他也大白劈面的少年并没有要杀自己祖孙的意思。
念起那首“笑傲江湖”，人间绝唱，苏辰有些唏嘘。
“这个时候，他们两人应该还未把这首绝妙曲谱创立出来吧，刚刚听得琴声，我的精神力微微有了动弹，仿佛有一丝极为微小的增长，音乐果然是陶冶情操蕴养精神的好东西。”
“只是随意弹奏，就能引发我的精神波动，如此琴艺非同小可。”
苏辰默默的把他的指法扫描下来，更有一种念要聆听精深曲子的冲动，或许能学到一些什么，这对精神力的运用是一种突破。
“碧海潮生曲！”
“天龙八音！”
这全都是音乐融入精神力，以音乐伤人杀人的功夫，自己的精神力如此强大，却没有一个靠谱的运用方法，实在是浪费。
念到这里，苏辰不由又多嘴一句道：“平地流水觅知音，这是功德，但江湖风波恶，依老丈你的性格，还不如隐居得好，免得害人害己。”
这话出自肺腑，若有所指，但曲洋显然是没有听大白，也没有往心里去。
要晓得他如今还刚刚跟刘正风认识不久，正是基情最浓的时候。
两人琴箫和叫，恨不得每日都相聚在一起，这种日子多过一天，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伯牙鼓琴，志在平地，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
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毕生不复鼓。
“知音”两个字，对音乐发烧狂来说，是什么也比不上的。
看着曲老头脸上不一般的向往，那种“朝闻道，夕死可焉”的热忱，苏辰住口不言。
他晓得说啥都没用了。
这老头爱音乐曾经疯魔，到了不通事务的情况。
按现代医学术语来讲，就是到了绝症后期，用棍子都打不醉。
对于这种人，苏辰心里是有些佩服，却看不上。
一个人对某些东西发痴，就会做出有违本性的事情，甚至会犯一些过错而不自知，最后就会铸成大错。
为人处世，苏辰奉行的是冷清理智原则，凡事三思而后行，认清前路，明了内心。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
惟有如此，能力少犯过错，时刻前进。
苏辰有了一种用刁悍精神力当头一棒来打醉曲洋的冲动，但念念那首“笑傲江湖”曲谱，他又再次思量。
若是曲洋翻然悔悟，不再痴狂下去，如此曲谱是否就会成为泡影，不再现世呢？
念到这里，他就不念下手了，随即又自失一笑。
曲洋究竟是魔教长老，就算是未曾听闻做过什么恶事，但双方立场不同这一点却是没法改变。
“我这是操得哪门子心，替魔教的长老担忧前路？”
“也许只是不念让曲非烟这会唱歌的小姑娘就此芳年早逝吧。”
看大白自己的苦衷，苏辰就不再管这位长老，心里念着：“若是遇到了曲非烟的事，随意伸手管一管也就是了，真要花大心思大气力，却也没有太多必要。”
亭子里除了曲洋祖孙两人，还有另外一个江湖人，以苏辰的目力，看得明大白白。
他抬头望过去，那锦袍娇媚女子心里一震，吓得低下头，忙躬身行礼道：“五仙门下蓝莺睹过苏神医，教主听闻少侠‘无双剑’之神威，特奉上‘五宝花蜜酒’一坛，以感激苏少侠仁心仁术，活人无数。”
“哦？”苏辰诧异。
这剧本舛讹。
五毒教在自己手中死了一个青蛇使者，还打得银蛛和千足使者两人落荒而逃。
怎么看双方都是有着过节，哪用得着如此卑词结交？
他眼光在这妖媚女子蓝莺面上一转，就连忙大白了。
这女人虽然看起来热忱尊敬，但内心深处实在是在害怕。
她的衣袖微微抖动，仿佛是被风吹拂，实在是手指哆嗦；双脚不太自然的内扣，膝盖微微半屈，腰部肌肉有些发僵崩紧……
这是一个随时发力后跃的姿态。
并且，苏辰精神力能感应到这女子呼吸之中透着丝丝紧促，“砰砰”声中，心脏跳得很快。
“咦，那是什么？”
“是毒酒！舛讹，谅她也没有胆子送毒酒，就不怕死吗？”
“五仙教最是神秘邪恶了，谁晓得她们怎么念的？”
旁边传来惊呼，柳家的那些护卫在一旁议论起来，看着妖媚女子手中捧着的东西，全都张口结舌。
原因很俭朴。
蓝莺手中此时捧着一个琉璃小酒坛，约莫成人两个拳头般巨细。
从外面看过去，酒色清清如水，封坛软木也很难挡得住里面透出来的一股奇异腥香。
苏辰细细分辩了一下，这香味淡雅隽永，有春桃、夏荷、秋菊、冬梅等各种花香，那腥味也是淡淡的，带着性命的血色气息。
这酒当然是好酒，光凭香味就让苏辰气血鼓荡，有一种渴望在心里悄悄燃起。
他还没断定出来酒中是不是有毒，身体曾经发自本性的欢呼了。
让寡护卫惊呼的却是酒坛里面趴着的几只小东西。
仔细看去，就能睹到青蛇、蜈蚣、蜘蛛、蝎子、蟾蜍这些东西在酒里载沉载浮，仿佛还有着性命力。
“这‘五宝花蜜酒’果然是五种毒虫泡制出来的，虽然我早就知晓，真看到了却还是感到有些恶心。”
恶心归恶心，东西却是好的。
锦袍女子那肉疼的表情，苏辰一眼就看了出来。
提及来，这种酒是五仙教不传之秘，每年产量极为稀少，只有教主才难得喝上一些，就算是五毒使者也是没有这个口福享用的。
“这女人能够拿出‘五宝花蜜酒’，在五毒教中的身份应该很不俭朴，至少在五毒使者之上。”
苏辰脑中转念，抱着“有廉价不占就是王八蛋的心态”，伸手就接了过来，笑道：“贵教主果然大方，好意心领，东西我也支了，上次的事情就此一笔勾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能得到苏神医的谅解那是最好不过，这酒对增进功力最有利益，尤其是通脉破关之时，能省去许多苦功。”
蓝莺笑着说道，悄悄紧了一口气，心里却是肉疼得念死。
这一坛“五宝花蜜酒”哪里是蓝凤凰送过来的，实在是她自己的可贵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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