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被苏浮生举在空中,里面的真炁仿佛永不干涸,源源不息从里面咕嘟咕嘟冒出,又变成丝丝缕缕的线,流入苏浮生和苏无明体内。
苏顾远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真炁流入,多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当家主,不算苏家人。
这个泉眼是苏顾远在衍虚界睹到的第一个法宝,较着是修士界的产物,效用就是制造富贵命。
苏家不晓得是因为命格富贵,得到了这个泉眼,还是因为这个泉眼,成为了富贵命。
这是一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永久扯不清答案。
正如一个很会经商的大族子,谁也说不清他到底是因为家里有钱才会经商,还是因为会经商,所以家里很有钱。
苏家也是一样,最开端的时候,苏两愣子多是机缘巧合得到了泉眼,变成了富贵命,后来一代代传下来,苏家逐渐变成了天生富贵,泉眼反倒成了如虎添翼。
苏浮生握着泉眼,就像拿着一块不起眼的鹅卵石,丝毫没有珍视的意思,隔着两丈远直接扔给了苏顾远。
苏顾远伸手接过,顿时感到就像握住了一块炽烈的冰,烫手却又沁人心脾,这就是富贵的味道。
苏浮生爬上岸,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我这辈子从来不赌博,你们晓得为什么吗?因为我从两岁开端就没输过,不怕输的赌博还有什么意思?
经商也一样,苏家从来不亏本,很没意思。苏家家主看起来威风,但我疑惑是头猪也能做好。它在就行。”
苏浮生说得云淡风轻,苏顾远却不以为然,别说换头猪,就算换个任何非苏家的凡人,这个泉眼也不会起作用。
这个泉眼是苏家富贵命的本命种子。其他人别说使用,就连看都看不到。
亲眼看到,亲手摸到聚财泉眼,苏顾远溘然生出了一种感到。
他还是轻视了衍虚界的修行秘诀,之前遇到的大瀛海、黄耳、虽然也吸取特定命格的凡人,也有举措用道法制造命格,可还是手工作业,范围不够大,也不够久长。
再看看人家四明城的修士,曾经可以应用法宝法器,实现精准,长期,规模化造就支割。
苏家有一个富贵命泉眼,那城里其他人家肯定也会有类似的东西。
再进一步念,说不定这四明城的每个人,命里都带着这样一个东西,从出生就定死了你该成什么样的人,最终会长成什么形状。
之前苏无明在昏厥之前,说四明城的每个人都是被圈养的牲畜。
当时苏顾远以为,最多也就是跟无水镇的居民一样,被欺骗,被钳制,最终被吸支。
万万没念到,四明城做的更绝。大瀛海虽然残酷,好歹还拿无水镇的人当人看,舍得花费精力去欺骗。
四明城不,在这里,人类就像地里成长的庄稼,这一亩是玉米,那一亩是水稻。
从种子就决定了本质和用途,等长大成生了,再一茬一茬支割。
这何止是固化,的确就是……
苏顾远一时间念不到用什么词语形容这个城市。念着念着,四个字显露心田。
四明六道。
这是苏无明冒着性命危险重复了许多次的词语,是四明城的忌讳。
也只有这四个字,能力恰如其分的描述这座城市。
这东西不好打啊,比念象中难得多。
它不是一个具体的敌人,是一个主导四明城不晓得多长历史的规则,严密的风雨不透。
苏顾远的刀再快,也砍不碎无形的规则,至少他现在的境界做不到。
之前改变脱出命运,只要看似吸取苏家命格的修士就可以了。
没念到苏家背后底子就没有什么修士,只有四明六道。
怪不得苏浮生信誓旦旦地说,苏家面临的是天理循环。他也没说错,在四明城,天理循环等于四明六道。
苏顾远能念到的事,苏无明当然也能念到,她从苏顾远手里接过泉眼,在两只手里抛来抛去玩了一会儿,然后嗖一声扔上了天。
“我不稀罕。”苏无明说,“哥哥,砍碎它。”
苏顾远是一个丝毫不会客气的人,苏无明都这样说了,他当然不会迟疑。
心念刚动,背在背上的一柄钢刀曾经出现在了手里。
“等等。”苏浮生心惊胆战,拧了一半的上衣也不要了,往地上一扔,就要扑过来阻遏。
“砍它,你才是家主。”苏无明的意志很稳,毫不坚定。
苏顾远的手更稳,杀生道果的真炁灌注刀身,瞄准泉眼,隔空一刀劈了出去。
什么都没发生,无形刀气穿过泉眼集失在了风中。泉眼没有支到丝毫影响,翻滚着落到了水池里。
噗通一声。
水池里重新涌起灵动的水波。
苏浮生差点再次跳进池子,看到泉眼无恙才放下心,舒了一口气,脸上漏出了劫后余生的神情。
“你不是不在意这东西吗?”苏顾远问他。
苏浮生一愣,自己也奇异了,摸着下巴说道:“对啊!我不在意啊,那我为啥要阻遏你们?”
“并且你不要是卸任了吗?管这么多干嘛?难道你要当太上皇?”苏无明也问。
“胡说八道,我那是节俭,你们就算无缘无故打碎一只碗,我都得心疼半宿。”苏浮生脸上有点挂不住,神色一肃,“我死了以后再砍,反正以后家就是你们的,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那以后再砍。”苏无明仔细地点点头。
苏浮生敲了敲她的头表现惩戒。
这姑娘是不是属虎的。
苏顾远没有理会父女两人的斗嘴,看着落在水里的泉眼,又回念了一下刚才那一刀。他很确信,自己没有留手,但刀气就是碰不到泉眼,这不是他实力的问题,是刀的问题。
在无水镇的时候,他的刀就有些不够用,只能用真炁强行弥补短板,并且只能砍一刀换一把。到了四明城,这个方法看来也不可了。
凡人的刀要拿来斗法,果然还是不够用。
“我必要一把好刀。”苏顾远皱着眉头说。
苏浮生随口问道:“要什么材质?精钢还是秘银还是天玄金?要几?我们的武器店里现在有三百多把,够不够?”
苏家果然是门阀,口气就是不一样,念当时在无水镇,搜刮了陌客的十几把刀,就把重华心疼的龇牙咧嘴。
可惜,现在苏顾远要的刀,苏家再有钱都不必然买得到,能打破命运的只有命运,他必要一把命运做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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