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们现在就跟被舍弃了似的。
说得好听是留在行宫中养病，可这与坐牢子有什么区别。
别人进得来，她们却出不去。
比那同样在养病的明贵人，不知惨了几倍。
裴夫人在外头得知了此消息，也是难得的晕了醉，醉了晕。
盈妃这一倒, 意味着她们裴家和凌家也跟着要成为衬托之人。
原来两家在朝中就没有几势力，如今更是落寞。
哪来的什么雪中送炭，没有落井下石就算裴大人平居为人和善得的福报了。
这一日，裴夫人求了许久的关系，才得了天子的恩准进行宫来看盈妃。
甫一进门，就看睹有些魔怔和呆滞的女儿坐在明窗下发呆。
眼神毫无波澜，哪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进来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响反映。
“窦太医说, 娘娘的病必要控制表情, 不大悲大喜的能力多迟延些时间，因此下的药里头大多是不乱心神的，所以娘娘如今安静的很，夫人瞧了莫睹怪才是。”
裴夫人突然念起进门前，容乐特意的交待。
底本她以为自己能忍得住，却未曾念，等真的瞧睹了女儿这般模样，她心头就是被刀割似的，难受的不但该如何发泄。
“娘娘……娘娘……”
容乐唤了好几声，才将盈妃从自己的表情中唤醉过来。
她如今连抬头都变得迟缓许多，明明才两十多岁的年纪, 却比七老八十的那些还要多几分老态龙钟。
裴夫人睹到这里, 再也忍不住了。
连忙扑上去就抱着盈妃，苦苦的痛哭着说道。
“我们家是造的什么孽，你哥哥当初走的时候，我这心都跟着死了一大半，如今你父亲还在床上躺着呢, 你又失事情了。这叫我可怎么活啊？”
裴夫人晓得了盈妃病症的滥觞后, 恨死自己了。
可再恨又能怎么样？
总不好去怪曾经去世多年的双亲吧。
若她晓得一双儿女会有今日之下场，说什么她都不肯意让他们来这世上遭这样的罪。
所以捶胸顿足的厉害。
这一哭不打紧，反而是对盈妃多了几分刺激。
底本还算安静的盈妃，突然像是念起什么似的，连忙就对着容乐问起来。
“四皇子呢，怎的不睹乳母抱他过来玩？母亲进宫了，当然是要睹睹这亲亲外孙的。”
容乐心里头苦，可再苦也无用。
她们跟在盈妃身边多年，眼睹着她曾经那么温和知礼的一个人变成这般魔怔的模样，心里头如何能不难得。
可难得也无用。
只能出言宽慰道。
“娘娘又记了？奴婢不是说过吗？太后喜欢四皇子，所以将他抱过去玩几日，等过些日子就会送回来的，之前不也派人来与您说过的吗？”
盈妃听到这话的时候，歪着头，仿佛在思考。
“是吗？”
“是啊，娘娘不是说多与太后亲昵是功德，这样于四皇子的出息也有利益不是吗？”
听到这里, 盈妃总算是从困惑变喜色。
“嗯，说的对，只要是对四皇子好的，本宫在所不惜。”
说着，就对裴夫人有几分歉意的说道。
“母亲此番进宫不巧，四皇子不在女儿身边，下回，等母亲进宫的时候，女儿必然让他与你亲昵亲昵。”
裴夫人听着女儿状似仔细的说话，眼泪止也止不住。
她如今就跟完全没有自己的念法普通，别人说什么她都记着。
可记也记不住。
当初儿子也是一样的情况，只不过从病发到这种地步，中间还撑了些日子才慢慢变差的。
但女儿的情况却好似被加急了一样。
她出宫处置自家夫君断腿一事才过去几个月，人就成了这样。
这让裴夫人如何能忍得住。
情难自抑的哭得愈发伤心，反而是盈妃跟个没事人一样。
静静地听着她哭，而脸上再也没有过去那般镇定自若，全是用药以后的茫然和不知。
好好的发泄一通后，旁边的容乐才打了水来给她洗脸。
否则这模样出宫去，只怕又要有人说嘴了。
她原念着与盈妃多说说话，可未曾念服药以后，她便睡着了。
等人完全睡生以后，容乐才引了裴夫人去外间坐着说话。
“娘娘如今就是靠吃药撑着，所以倒是没发过病，只是如此也就没怎么清醉过，日日里大半时间都睡着。”
“太医可说过娘娘的情况能拖多久？”
“窦太医倒是说过，若是能一直不乱表情，大约是可以多保几年，但若是受刺激的厉害，只怕刺激一次，就要短上几个月的寿命了。”
裴夫人闻言，泪如雨下。
她一介后宅妇人，前不能为夫君在朝中周旋，后不能为女儿在宫里头谋出息。
现在让她唯一有些悬念的，便是四皇子了。
女儿如今这情况，念要再养四皇子便曾经是不成能的事。
但小小孩童在后宫之中，若无人相护，只怕连长大都是难事。
因此担心的厉害。
早年她在宫中也没什么相生之人，于是便开口问道。
“四皇子如今情况怎样？皇上交给谁养了？”
听到这话，容乐也是一阵唏嘘。
“走的时候是被送去了太后那里，可奴婢听说一直是谦贵人在照看着，也不知回宫以后还是不是。”
“谦贵人？”
“嗯，她娘家姓叶，听说父亲在大理寺任职，但具体是投的那门，奴婢便不清楚了。”
裴夫人心中有了些谱。
大理寺的少卿与她们裴家倒是往来还算亲昵。
此次裴大人受伤，也来探望过多次。
倒是可以与他探听探听，看看这户人家是什么样的。
“嗯，外头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只好好照顾娘娘便是。药记得吃，能多拖一日都是好的，我在外头也寻寻看，若能找到神医，说不定能根治一两。”
虽说这话有些飘渺，但总比完全没盼望的好。
并且，对于四皇子来说，有个妃位的母亲还在总是好的。
裴夫人如此为外孙盘算，四皇子却不晓得。
如今正跟着两皇子和两公主，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奶娃娃在颐华宫里头闹腾着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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