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正殿,西稍间。
德妃坐在佛龛前,低声念着《地藏经》。
今日,是她长女死祭。
她生了三子三女,站住两子一女,长女不足两月就殇了;次子六岁殇;幼女去年殇了,曾经养到十两岁。
这宫里殇了的孩子多了,除了她这个生身之母,还有谁会记得他们?
等听了内务府消息,知晓今天傍晚时的变故,德妃只跟着感叹一声:“不幸睹地,竟遇到这样黑心的奴才……”
至于心中作何念,却是无人可知。
*
钟粹宫,正殿。
荣妃放了头,准备安设,听了内务府消息却是拧了眉,跟值夜的宫女埋怨着:“怎么还没完没了?前几天刚发作一家,今儿又发作一家!还真是谁都敢指使,白使唤太子妃不说,连皇上都使唤上……”说着,语气就带了酸:“真是有个好婆婆,这腰杆子硬气……看着服顺,倒是个抓尖要强的……哪个福晋入宫闹出这么多大戏来……”
宫女搭话道:“听说是八旗大姓,念来在家娇惯惯了,吃不得气……”
荣妃照旧皱眉:“真是年青……这宫里过日子,谁没吃过气……看着是一时得了体面,以后且有吃亏的处所……还真将当内务府三旗当成家下奴才,以为念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她就是包衣妃嫔,亲族都在内务府三旗,自是不盼望内务府三旗有什么不稳。
*
两所,正房。
舒舒与九阿哥都喝了安神汤。
安神汤里除了人参、当归、生地、麦冬门这几样,还有黄连与甘草。
并且黄连剂量不小,即便有甘草也中和不了。
舒舒用清水漱了几次,照旧是满嘴苦味,脸都皱成一团。
齐嬷嬷在屋子站着,睹状心疼得不得了,荷包里拿出个小银盒,打开来里面是一粒一粒的紧子糖:“福晋含着这个……”
舒舒捏了一颗放在嘴里,果然好了许多,就将银盒子握在手中:“嬷嬷我念多吃几颗……”
齐嬷嬷宠溺道:“念吃就吃,就是记得漱口,别坏了牙……”
舒舒乖巧应了。
这半天,两所这个阵仗,陪嫁的几个都吓到,尤其以齐嬷嬷最为厉害。
旁人都各有亲人念念,只齐嬷嬷娘家婆家都没人了,全部心思都在舒舒这个小主子身上。
舒舒成亲前,觉罗氏本不念让齐嬷嬷陪嫁。
究竟按照世人标准,齐嬷嬷的命太硬了。
舒舒就跟着求了情,这些年齐嬷嬷待她的好,她都记得并且承情,也乐意以后养她终老。
“哼!”
九阿哥眼睛几乎要喷火了,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给舒舒留下一个后脑勺。
齐嬷嬷吓了一跳,带了不安。
舒舒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舒舒最讨厌吃药,刚才被苦味冲的,一时疏忽,记了这位爷的感受。
舒舒捏了一个紧子糖,探身过去,直接塞进九阿哥的嘴里。
“爷才不吃这个……”
九阿哥念要吐出来,被舒舒用小手堵了嘴:“爷当为了我吃,我受不得苦味……”
九阿哥皱眉道:“什么为不为的……”
舒舒曾经凑上前,亲了一下九阿哥嘴角。
九阿哥的脸一下子红了,眼睛滚圆,跟受惊似的,瞪着舒舒。
舒舒脑子里却只有一句话,“床头打架床尾和”。
今天两人虽没有打架,可到底损坏了之前和谐相处的气氛,这个疙瘩可不能留。
早日化解为好……
这一夜,舒舒解锁了不少新学问。
九阿哥因太医的诊断,心中本不自在,谁不晓得肾是什么?
说他肾不可,岂不是说他不可?
又是当着父母兄弟妻子的面!
可惜轮不到他别扭,就是一番折腾,让舒舒晓得了到底行不可,也让他心里去了不少阳霾。
舒舒睡不着,带了几分亢奋,侧过身来,看着九阿哥的睡颜。
像个孩子似的,看着乖巧可爱。
就是混蛋的时候也是真混蛋,这笔账先记着。
回头总有清算的时候。
换个角度念,今天的事情说不得是功德,她名正言顺的全盘接手两所之事。
还有九阿哥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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