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近来很上火,他觉得自己仿佛真的被上天所抛弃了。
说实话,刘备跟他比起来都算是一帆风顺了,自崇祯元年起兵,到现在崇祯十三年,十三年了,不但没有尺寸前进,反而又被围困在了山里面。
当然这实在不怪他,李自成所反抗的从来都不是崇祯一个人,而是明太祖以来历代天子,所构建的一整套完整的防备农民起义的架构,在这个架构下,明末农民起义离谱的呈现为了流寇状,不是他们不念经营根据地,而是,真的经营不了!
作为垂暮的王朝,却还能构造起十数万大军进行野战,还能随便调换各地官员、将领,甚至连如广西,云南这些边陲之地都能兴师动众,这在明之前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没有军阀、没有权臣、甚至连外敌都被阻隔在山海关外不得南下。
李自成被困在山里也不是一次了,这种事情他是有经验的,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是此次一样让他真的恐惧了,他仿佛感受到,命运曾经不再钟情于他,自己的人生事业仿佛也要止步于此了。
以往被围困,至少身边亲信还能忠诚于他,而此次不一样了,连田睹秀、刘宗敏这样骨干老臣都开端坚定,田睹秀还比力委婉,劝告李自成虚与委蛇,诈降出去再说,刘宗敏就很直接了,甚至直接告诉李自成,若是再处于这种被动的场合场面,他就自己去投降!
面临只剩下不足百人的闯军,以及坚定的军心,李自成真的要绝望了,还有什么盼望?大军没了,马上兄弟也要没了,自己的终局大概也就和姑父(高迎祥)一样吧......
在这种绝望而烦闷的状况下,高氏派人来报,说是手下一个哨总私自放了部下下山投降,盼望他能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李自成的反响反映当然是可以预料的,勃然大怒,在绝境之下,还有这种明目张胆违抗军纪的人,怎么可能姑息?立即就下令,连忙召集诸位将领,他要亲自审问李炎,然后明正典刑!
很快,李自成的号令就传达了下去,而李炎也在高一功无奈的注视下,被扒掉了衣甲,五花大绑,押往帅帐。
“李炎兄弟,此番闯王是真的较真了,俺救不了你了,等你死了,俺会给你烧些纸的......”高一功颇为自责的说道,他是真把李炎当朋友看。
李炎看着一脸沉痛的高一功,倒是心中颇为一暖,好歹确实是努力救过自己,不过如今这种场合场面,自己只能一赌,赌输了,那就真无了。
“没事,宁神吧,我不会有事的。”李炎笑着安慰着高一功,高一功当然不会觉得李炎会没事,只是繁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让士兵将李炎押了出去。
......
李炎被押入了帅帐,甫一进帐,就听一声暴喝:“跪下!”
随即按住肩膀的两个闯军猛的用力,李炎就被押跪在了帅帐之中,帅帐不大,也没有华丽的装潢,几个案几椅子也是从官衙里抄没的,正对着一面深蓝色大旗,上书一个“李”字。
李炎抬头审阅了下周围,正首坐的就是李自成,一身湛蓝色箭衣,头戴斗笠,身上还有一袭大红色的披风,脸上充满了胡渣,颇为憔悴,但憔悴之间又有一丝英气。
其余几个,除了坐在右手末尾的李锦他生悉外,其他的都是不认识的,李锦此刻眼神正盯着他,仿佛颇为纠结。
“汝可知罪?”雄厚的嗓音传来,李自成坐在帅位上,眼光严厉的盯着李炎,开口喝问道。
“知罪。”李炎没有反嘴,低着头表现自己认罪,他确实触犯了军规。
“既然知罪,那便伏法!推下去砍了,将首级悬挂在营门,警示诸将!”李自成睹李炎认罪也不念废话了,原来就是要杀鸡儆猴的,立即就挥手示意摆布推出斩首。
“闯王,慢!”这时李锦坐不住了,李炎是他招募进来的,对这个能识文断字的部下很是看好,岂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斩首?
“嗯?”李自成睹李锦站了出来,颇为困惑的看向李锦,而李炎正欲出声,也被李锦打断了,也看向了李锦。
“闯王,败军之际,危难之时,不能先杀大将啊!”李锦站在李炎身边拱手说道。
“不杀他,何故正军纪?难道我闯军是念来就来,念走就走?”李自成厉声驳斥道,余光却看向了一旁若有所思的刘宗敏。
“闯王,且听我一句”这时一直站在李自成身边头戴方巾,身穿浅蓝直缀秀才打扮的人开口了。
“顾先生难道也要求情?”李自成倒是颇为惊讶的扭头看向此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闯营此刻的头号军师,文化水平最高的人,顾炎,顾君恩。
“非也,闯王,此人纵容手下逃走,自己却不逃走,难道不奇异吗?何必急于处斩,不若先问清楚,再杀不迟。”顾君恩拱手谏言道。
闻言李自成倒是点了点头,有点事理,先问清楚再杀也耽误不了几个时间。
“既然你放了士卒逃走,为何自己不走啊?”李自成盯着李炎询问道。
李炎睹李自成给他说话的机遇,立即开口道:“某自投了闯军,便是仰慕闯王的名号,既然入了闯军便不会再走!”
这话倒是说得掷地有声,李自成闻言脸色都稍微好看了些,点了点头也表现认可,但绝对不代表就会放过李炎,于是继续开口问道:“既然仰慕俺的名号,为何不能遵守军令?”
“气象寒冷,粮草棉衣皆不足,我不忍心看到士卒冻饿而死,故才违背军令。”李炎也没有隐瞒,开口说出来自己的理由。
“笑话,行军交兵哪里能不死人?”李自成嗤之以鼻,对于他这种百战余生的人来说,自己的性命都是筹马何况别人?
“行军交兵死了不成惜,若是连敌人都没睹到就饿死,冻死那便是不值了!”李炎斗胆的盯着李自成的眼睛说道。
“哼,倒是挺会说的。”李自成冷哼一声,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喜欢伶牙俐齿的人的人。
或许是看出来了,李自成眼中的杀气,李锦急速又开口道:“闯王,此人能读书识字,是个人才,杀了可惜!”
“闯军之中不缺人才,俺要的是忠心的人才,若是人人如他这般忤逆,那反而是毁我闯军根基!”李自成拍着案几大声怒斥道。
“闯王,属下认罪,但请容许属下辩解一两,若是闯王还要杀属下,属下自当从命。”李炎突然开口说道,梭哈了,自己得梭哈了,照这个场合场面下去,李自成一旦暴怒,就没有自己说话的机遇了。
闻言,李锦、顾君恩,以及满屋的将领眼光都聚焦到了李炎身上,牛啊,竟然敢在李自成面前辩解,要晓得对于李自成这号枭雄一样的人物来说,辩解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哼”李自成冷笑了起来,脸上杀意遍布,辩解?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辩解两个字,不过既然李炎都说了,他也不妨看看这黄口竖子说些什么,于是便开口道:“行,俺倒是看看你如何辩解。”
“敢问闯王,自我军崇祯十一年出商洛开端,连战连败,几无立足之地,是为何?”李炎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就有点过分了,直接揭伤疤了,军帐之中饶是刘宗敏这般斗胆的人物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侧目而视,这小子真是活腻歪了,竟然敢这么跟李自成说话,而李自成此刻也青筋暴起,显然曾经到了恼怒的临界点。
然而不等李自成发作,李炎又继续说道:“再问闯王,自老闯王后,我军鲜有胜绩,自陕西到湖广再到四川,军寡溃集,如此下去,闯王可念过何去何从?”
这话杀伤力就更大了,明里说时局晦气,暗自里则是在指责李自成不如高迎祥,队伍越带越推跨,以后搞不好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说了!”李锦绷不住了,赶忙厉声呵止,然后拱手请罪道:“闯王,此子不知轻重,不要与他普通睹识!”
“让他说!”李自成压抑着怒火,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闯王,如今我们困在鱼复山中,士不满百,将失战心,当此时,降不肯降,战不能战,所为何?难道真要在此做山中枯骨吗?”李炎大声说道。
此话一出,军帐里的人神色各别,李炎说出了他们心中所念,这么下去,不等朝廷下手,大家都饿死冻死了,顾君恩作为军中文化水平最高的人,也一手扶颌,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李炎,他原来以为李炎是个莽夫,没念到竟然还有点本事,直接点破了大家的担心。
“汝寻死乎?”李自成脸色很难看了,咬牙切齿的问出了这句话,原来大家还有个遮羞布,现在全被李炎撕破了,投降他是不成能的,刘宗敏兴许能降,但是他作为头头,投降必然是要被杀的,究竟诈降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战,自然也是打不了的,满状况都捶不过杨嗣昌,现在出去就是送人头,所以他便念拖,或者说是无计可施下的放任自流。
“我知大王所忧!就是不晓得大王能不能听我之言,若是大王不欲听我之言,请暨杀我!”李炎挣扎着大声说道。
李自成闻言倒是停住了,虽然他几次忍不住要下令斩了他,但李炎此话一出,却让他犹豫了,万一他真有举措呢?
李自成是个枭雄,十三年兵危战凶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过人的韧性,还有他的器量,若是他现在砍了李炎,也就不成能是历史上推翻明廷,险些一统世界的农民起义军领袖了。
“闯王,不妨听听他怎么说?”顾君恩也来了兴趣,出言劝告道。
“嗯......”李自成眼光流转,仿佛在思考权衡,未几,开口道:“那汝且说说,若是当真能解我忧,不但不杀你,还当有赏!”
“请闯王摒退摆布!”李炎眼光坚定的说道。
李自成倒是没怎么犹豫,他认定的事情,向来都市去做,于是立即摆摆手说道:“都出去。”
“把他绳子解开。”李自成又注意到李炎还被绑缚着,又补充了一句道。
“闯王,万一此人对你晦气.......”一旁穿戴鳞甲的壮汉担忧的开口劝告道。
“笑话,一个黄口竖子,奈我何?”李自成倒是没所谓,摆了摆手吩咐他离去,那人这才犹豫了一下不情不肯的跟着诸位将领走出了大帐。
李炎被解开了束缚,好不舒坦,看着曾经空荡荡的大帐,只有李自成跟顾君恩两个人正看着他,他的内心砰砰跳了起来,实在刚刚他也很害怕,但事实证明他赌对了,李自成确实是个枭雄,能压制住心中的愤怒来听自己说。
但这也说明了,一旦自己的计划不能解决李自成的问题,他会连忙杀掉自己,这就是枭雄,一切以利益为导向而不是个人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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