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睹萧云帆拿着钥匙,缓步走至孟显身旁,替他打开手铐脚镣,以及腰里的铁箍。孟显当日为萧云帆狮子印所伤,对其恨之入骨。对于他却亲手释放自己,这令孟显颇感意外。
就在他心中存疑之时,萧云帆的剑架在他后颈,孟显吃了一惊道:“你……你这又是何意?”萧云帆笑道:“有道是口说无凭,立字为证。还请孟兄写个字据,这样小弟能力宁神。”
孟显伤势未愈自然不是萧云帆对手,更何况此时一把剑架在脖子上,他当下一咬牙道:“好,我写。”说着扯下一片衣襟,跪在地上,而后咬破中指,用血来书。过得片刻,他站起身来,将血书递给萧云帆。萧云帆细细端详了一番,点头道:“嗯,不错,孟兄文采飞扬,小弟佩服之至。”说着将那血书折好,放入自己怀中。
萧云帆不说这句倒好,这句一说,孟显心中肝火更盛,只是碍于眼下情形,不便发作。他喘着气,脸色苍白,苦笑道:“萧兄谬赞了。”
黄一叫睹此情形,大声道:“萧兄弟,不就是写个字据么?我答理你。”萧云帆手掌一扬道:“不急。”转过脸对孟显道:“孟兄,这几位巴山子弟的衣裳你瞧着那件适合,速速换上。换好后,你睹机行事,萧某就不送你了。”
孟显依言行事,换好衣衫,便匆匆离开。萧云帆望着他的背影,转头对黄一叫道:“黄寨主,非是萧某不肯放你,你们两人一起下山,容易给人察觉。再者,黄寨主带来的兄弟咱们也得救。
实话对你讲,血书这一层,孟显这小子我信不过,他的血书必然要写,而你黄寨主男子汉大丈夫,萧某信得过你。”说着,缓步走到他面前,将他身上的手铐脚镣一一打开。
黄一叫手脚得脱,欲寻霍华夏晦气。萧云帆伸手一拦道:“黄寨主息怒,这霍掌门还要送咱门下山。你把他打坏了,甚为欠妥。”黄一叫搔了搔头,哈哈一笑道:“还是萧兄弟念的周密。”
萧黄两人救出金柯寨寡人,有霍华夏‘相送’,他们安然下山。临行前,黄一叫对萧云帆道:“多谢萧兄弟,他日相逢来我金柯寨喝酒。”萧云帆道:“必然必然。”
待寡人走远,萧云帆解开霍华夏穴道。他两人相视一笑。
来日诰日,萧云帆与水含烟拾掇好行囊,在巴山广场上与寡人告别。他两人计议,先用神龙号将莫夫人遗体送回翠微居,而后萧云帆再上玄女宫述明原委。
寡人看着萧水两人。萧云帆走到冯遇春面前拱手道:“世伯保重,待小侄忙完此事,再给您老请安。”冯遇春凝视着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放在他肩膀上,缓缓的道:“路上小心。”
站在一旁的冯妙卿,眨了眨眼道:“喂!臭狮子,你……你就这么走了?”萧云帆微笑道:“我若不走,你又疑心我抢你爷爷。此番有劳巨细姐为我得救,萧某感激涕零,他日定当登门拜谢。”
冯妙卿睹他说的诚恳,嫣然一笑道:“好啊!冲你这话,总算有些良知。下个月两十六日乃是本姑娘的生辰,你记得过来问安。”萧云帆点头道:“必然,必然。”
水含烟走到冯妙卿面前,将挂在脖子那枚明珠取下,塞到她手中微笑道:“冯姊姊,我很喜欢和你说话。可没念到这么快咱们要别离了,这颗明珠就是小妹送你的礼物。还请你支下。”
冯妙卿看着那明珠,伸手捏了一下水含烟面颊道:“你这丫头,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让我送你什么好呢?”她念了念,伸手将自己头上的珠花摘下插在了水含烟的头上。两人虽相处时日虽短,但却极为投缘。平白多了个妹妹,满心欢喜,谁曾念刚聚又集,心下不禁感伤起来。
萧云帆抬起头来,向那停放在巴山巨石上宝船顶端望了两眼。而后与水含烟展开轻功,沿着铁索跃上宝船船面。
水含烟立在船舷上冲下方挥手,冯妙卿看着他们,一颗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但这种感到电光石火,连她自己也未必说的清楚。萧云帆走进那间木屋,扳动天地闸。动弹龙头与其他机关。
那些嵌入地下铁索哗啦一声好似灵蛇般缩了回去。这时,船身微微晃动,两翼白帆也如鲲鹏普通展开,上下扇动。在寡人的眼中,那宝船后来如巨鲸普通大,后来形如牯牛,再后来便如一只飞鸟隐没在云层里。
乌云遮住了月亮,四下里一片漆黑。黑暗中一个人喘着气道:“咱们总算赶到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没错。”
过得片刻,乌云慢慢移开,月亮又露出脸来。清凉的月光从空中集下,照在一个小山坡上,坡头堆满了乱石。方才说话的两人在月光下,脸上的轮廓也渐渐显露出来。
那喘气之人正是孟显,另一个焦黄面皮的则是黄一叫。原来这两人在第一次巴山集会后,被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制服。那人逼他两人张开嘴,而后别离向他们口中弹入一滴血。等两人将那血吞下肚后,这个神秘人拿出一根白玉笛子吹起来。那声音后来高亢激越,飞入他们耳中,两人顿觉四肢百骸犹如虫咬普通,痛苦之极。无奈之下,跪地求饶。片刻后,那笛声又十分柔和,两人只觉眼皮繁重,昏昏睡去。
万没念到他两人睡去之后,那神秘人问什么,他们便答什么,对于两人平生内心最大的诡秘,也被这人问出。神秘人弄醉他两人后,便以两人的诡秘还有那奇异的血毒为要挟,吩咐他们做一件事,并承诺在他两人事成之后,帮他们排除这种痛苦。两人唯命是从,神秘人交给他们一个字条,而后飘然而去。
那字条上写着的便是让他两人一月后无论如何再上巴山等候吩咐。后来两人果然支到讯息,要他们除掉莫夫人。却不念事情败露,为群豪所擒。而后萧云帆又与霍华夏定下了欲擒故纵之计,放他们离开。这两人只当萧云帆说的是实情,心下也急于脱身,并未细念。一下山后,黄一叫遣手下回寨,便与孟显一同来此等那人。
两人坐在地上,背贴石壁。月光将一个个怪石的影儿印在地上,纵横交错,恍如地狱的恶鬼普通。
溘然在一道人影落在他们劈面的巨石上。黄孟两人先是一惊,继而站起身来。月光照在来人的脸上,泛着淡淡银光。孟显定睛瞧去,只睹那人带着一张白纸样的面具,披着黑色斗篷。
黄一叫双手一拱缓缓说道:“我两人已办好尊驾所托之事,还望尊驾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那人顺手从怀中摸出两张名帖,缓缓道:“此物是神农谷的千金帖,对于武林人士而言,便是护命符。你两人只要拿上这名帖,谷中主人自会给你们解毒。”说着手一扬,将两道名帖掷出。
两人同时跃起,接过名帖。这千金帖乃是神农谷特制,旁人无法仿造。只有持帖之人方能入谷求医。一年之中,神农谷只放出七张名帖,凡是这七张名帖还都在名门大派的手中。寻常江湖人士对此物是梦寐以求。
石上之人送完名帖,转身要走。斜地窜出两道人影拦住这人去路,那人回身冲黄孟两人道:“你们两个狗贼,竟然出卖我?”他口中言语,手上功夫却未曾慢下半分,推开架势,与两条黑影斗作一处。
黄孟吃了一惊,转身要逃。从大石后又闪出三人。这三人正是楚中流、季中叫、尹中豪。楚中流大声笑道:“你们两个狗贼,这路倒是领的不错。”
黄孟两人睹势不妙,发足向北跑去。楚季两人纵身而出,封断他们去路。黄一叫与孟显贴着背,他沉声道:“孟兄弟,咱们横竖是死,和他们拼了。”
楚中流人在半空,挥剑斩向孟显面门,正是一招“君问归期”。孟显脚步踉跄,忙向后退去。那剑光又扑至他面门。吓地他缩起了脖子。刷地一下,一绺顶发被长剑削下。尹季两人心意契合,剑法同进同退。黄一叫赤手与两人周旋难免力不从心。孟显内伤发作,一下就被拿住,数招事后,黄一叫也被尹季两人制服。
与神秘客相斗的两人正是冯遇春身旁的护卫。两人内功深厚,武艺精深。神秘客自忖不是两人对手,便萌生退意。如此一来手上招式反不如初时狠厉。
尹中豪睹两护卫与神秘客相斗,欲上前助阵,季中叫伸手盖住他道:“五弟,咱们擒下他们已是大功一件,那黑衣人还是交给冯先生的人。先通知大哥要紧!”
尹中豪闻言点了点头,从腰里拿出一只响箭,旋开后盖,一推引线。咻地一声,一枚弹子射向天际而后炸裂开来,形成一把剑的图案。霍华夏双手背在死后,抬头望睹自己人发出的旌旗灯号,赶忙吩咐弟子套好马车,与冯遇春祖孙赶往乱石岗。
戴面具的神秘人左足向前跨出,唤作田朝的护卫伸手去抓他肩膀,神秘人猛地回身,放出三支袖箭。田朝身子一侧,叮叮叮三声响,那袖箭击在石头上擦出点点火花。
另一个叫孟朗的护卫足尖一点,翻身跃到神秘人火线,挥掌拦他。神秘人左掌拍出,与他相应,两人掌影变幻,撞击之声密如爆豆。田朝趁他不备,一脚朝那人腿弯踢去,神秘人与孟朗对掌,无暇顾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待要再挣扎,穴道已被制住,再也动弹不得。
不多时,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声。车厢内霍华夏微笑道:“冯先生,咱们的鱼上钩了。”冯遇春道:“霍掌门,恐怕这只是条小鱼而已,真正的大鱼还没有露面呢!”
霍华夏困惑道:“先生怎知不是大鱼?”冯遇春微笑道:“因为大鱼不会随便冒泡。”
说话间马车到乱石岗前停下。霍华夏掀开布幔,向外一望。睹田朝孟朗押着那神秘人在此等候,巴山派的人也捉了黄孟两人。
冯妙卿扶着爷爷下了车,而后提着灯笼走到那神秘人面前,笑道:“孟叔叔,劳烦你把这人的面具摘下来,让大家伙看看这幕后真凶长什么样?到底是丑是美?”
孟朗扯下那人面具,一张满是刀疤的脸狰狞如恶鬼普通。冯妙卿啊地一声叫出声来,手中灯笼险些掉在地上。她定了定神,壮着胆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受何人指使?快快从实招来吧。”
那人嘿嘿冷笑道:“就凭你们还不配晓得我的名字。”
田朝的一双大手按在他的肩头,淡淡道:“你最好从实招来,免得受苦。”
那人肩骨被抓得格格作响,额头上也沁出豆大的汗珠。仍是不肯流露半句。溘然他如释重背地微笑起来,缓缓道:“你们……你们永久不会从我口中晓得诡秘。”说完,他的唇角流出鲜血,身子一阵痉挛,没了气息。
冯妙卿看到那人死时的恐怖情景,不由得向爷爷靠近了一些。冯遇春伸手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别怕,爷爷在。”田朝孟朗两人自责道:“老爷,是我们大意了,请你责罚。”冯遇春摇头道:“和你们没有关系,也许此生齿华夏来就问不出什么。”
霍华夏点头,指着那人的脸道:“此人的口中藏有毒牙,显然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对头确实厉害。冯先生,下一步我们作何计划?”
冯遇春捋着髯毛道:“霍掌门莫急,我们不妨先问问他两人来此的缘由。”楚中流便将那神秘人与黄孟两人的对话向冯霍等人复述了一遍。
冯妙卿听罢,微微一笑道:“楚前辈,还劳烦你将他们身上的千金帖搜出来,给大伙瞧瞧!”
楚中流伸手探入两人怀中取出了千金帖那给寡人不雅看。这帖子的封皮乃是金箔所制,价格不菲。里面的内容不过是神农谷许给江湖人士的一个承诺。霍华夏先前也只是耳闻,并未睹到什物,今夜也算开了眼界。
这时,楚季两人仿佛有话要说,霍华夏忙向他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暂时缄口。反向冯遇春问道:“不知冯先生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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