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亭内,萧云帆横剑于膝,背依栏杆,嘴里叼着一根青草。他放眼望去,远山如黛,湖平似镜,清风徐来,顿觉心怀舒畅。他暗念:“这白姑娘狡计多端,她放了关小红,到底有何险恶居心? 还有我允诺于我,会不会是在骗我?不管怎样,这女子心如蛇蝎,一切小心行事。”
溘然耳畔传来一阵清脆的脖铃声,他站起身来,缓步走至亭外。
白若萱背背长剑,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那马颈上系着一只雕工精美的铃铛,随着骏马四蹄翻飞,铃铛响动,声音悦耳。眼睹离浣纱亭不过一射之地,她玉手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将缰绳拴在柳树上。
萧云帆拱手笑道:“白姑娘很守时啊。”只睹她带着面纱,神色冷傲。淡淡地道:“那是自然。本姑娘说的话很少有不算数的时候。”
萧云帆点了点头,奇道:“怎地就你一个人?”白若萱道:“既然是讨债,那便是两个人的事,与旁人无关。”萧云帆笑道:“说的好。”跟着他伸出一只手道:“请,未知姑娘喝酒?”
白若萱道:“死都不怕,又岂会怕喝酒?”两人说着坐下。萧云帆伸手拍开一只酒坛的泥封,斟了两碗。他举起酒碗道:“你我这碗酒喝完便是生死之敌。”白若萱道:“此刻我们又是什么?”萧云帆道:“至少是可以喝一碗酒的朋友。”
白若萱轻笑道:“你真的要和我这样的人交朋友?”萧云帆道:“有何不成?”白若萱道:“我几番险些要你的命,你不是应该恨我恨的牙痒痒才对?怎么会和我交朋友呢?”
萧云帆扬起脖子,一饮而尽,缓缓道:“人与人之间,天生并无仇恨。况且萧某这个人喜欢交朋友远胜于树敌人。若真有一日,你我之间能化敌为友,岂非功德?不过眼下,萧某还是念劝你一句,似姑娘这样俊秀良好的人物为鬼相门效力,岂非明珠暗投?”
白若萱淡淡一笑道:“没念到像你这样一个长着聪明面貌的人也会说笨话。在我看来,黑永久是黑,白永久是白,你我今日注定了是敌人,这一生一世都是敌人。”
她看着萧云帆神情里流露出一丝惋惜,当下也并不在意。伸出一只素手揭开半截面纱,露出光洁的下巴。只睹她樱唇微启,当下也将酒一口喝干。常日里她极少饮酒,这一碗下去,双颊不由得泛出些许晕红来。虽是隔着一层纱,萧云帆仿佛也能看到。
她站起身来,身子向后倒纵而出。口中说道:“酒,我们已喝完,仇,我们该做个了结了。”萧云帆也将酒坛丢在地上,当啷一声跌碎,酒液洒了一地。他双足在石墩上一点,一下跃至亭外。
萧云帆倒转剑柄,将剑挽在死后,感喟道:“姑娘说的没错,今后刻起,我们已是敌人。”
白若萱冷冷道:“出招吧。”说着她手腕一扬,反手抽出她背后的长剑。剑身犹如一泓秋水,莹然生光。萧云帆道:“汉子凡是应该让着女人点,所以还是姑娘出招吧。”
白若萱道:“决斗时,在我眼中从来没有汉子女人,有的只是对手。既然你执意要坚持,可算不得本姑娘讨你的廉价。”说着她手腕一抖,剑身嗡嗡作响,剑尖不住颤动。犹如毒蛇吐信普通,倏地向萧云帆吐喉点来。
萧云帆右手一抬,挥剑格挡,铮地一声,火花四溅。白若萱剑随身走,跨出一步,又是一剑向萧云帆腰间斩来。萧云帆侧身一让,回剑还击。
剑光霍霍,兔起鹘落,两人已拆三招。这位白姑娘的剑法与萧云帆所使的碧海上苍剑可谓势均力敌。
碧海上苍剑是从兵书推演而来,讲究奇正相辅,变化无贫。而白若萱使的这路四时剑,也是一位宗师所创。这路剑法可谓功参造化,晓极阳阳。如风云流转飘忽不定,又如长渊藏蛟莫测精深。奇招之内套巧招,巧招之内藏绝招。
萧云帆出道以来,在剑法与人较技,也只输过霍华夏一人。那霍华夏究竟是一代剑术宗师,以萧云帆的火候自然无法与他相提并论。萧云帆边斗便念道:“以她的年纪比我要小上许多岁,但她在剑术上这份造诣却不逊于我。”
眼睹对方招数精妙,法度严谨,他当下也支起了轻视之心,不敢怠慢。手中长剑挑、劈、截、拦、抹,处处都留有后招。要知武学较技与生死格斗自然不同,生死格斗自然是以命相搏,而武学较技,更多的是互为参睹,互为印证。
虽然此女几番兴风作浪,几乎害他丢掉性命,可在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念致对方于死地的意愿。这点依照现在的情势,可谓犯下大忌。若无杀心,使出剑招自然便没有杀意。若无杀意,剑的能力自然会有所减弱。
于白若萱而言,她手上的招式虽然繁复,可遇到萧云帆这样的高手,也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心中忖度道:“这玉狮子果然名不虚传,他这剑法确实精妙,难怪玄女宫一战桃花夫人也会败下阵来。”
她手中长剑一拨,身子向上旋起,如一朵兰花般落在亭子上。萧云帆手中长剑点地,凌空翻身,也飞上亭顶。
两人俱为剑术高手,除了在招式上比试外,也各自暗运真气灌注于兵刃之上。萧云帆底本内力有限,但得到轩辕帝骨与蚩尤魔血的浸润后,他本身的潜能渐渐施展出来,远胜于当初。白若萱的内力五成是她自身的修为,另外五成则是他祖父白千墨传给她的。
就真气的精纯程度而言,白若萱的较着较好。萧云帆的略微驳杂,即便如此,这些驳杂的真气施展出效用远胜于对方。白若萱与他斗到六十七招时,脚下一转,又飘至湖岸边的一艘竹筏上。
萧云帆身形一纵,再次赶来。白若萱皓腕一翻,一剑刺向对方大腿处的伏兔穴,萧云帆双足跳起,飞向空中。嗤地一声,一道凌厉的剑气将竹筏系在岸上的缆绳削断。
萧云帆身在半空,手中长剑一抖,点点银星向对方头顶罩去。白若萱手中长剑摆布挥挡,将他这招“星河光耀”巧妙化解。双方又同时飞出,两道人影在空中交错,待两人落下时,竹筏四周的水流被两人剑气搅动,弹出一排排白色的水柱来。
白雾迷漫,水花四溅,两人再次旋身跃起,白若萱身在空中一停,手中长剑疾刺而出,剑尖平平向前推进。萧云帆手中的长剑也连忙迎了上去。“噗”地一声,萧云帆的剑刺中了白若萱的心口。原来在那一刹,白若萱面纱飞至一旁,她的眼眸变得暗淡下来,故意紧开了手中的剑。
咕咚一声,剑身没入水中,湖面登时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萧云帆吃了一惊,他急忙支剑,反手将剑掷到一旁。双臂一圈,抱住白若萱的腰肢,落在竹筏上。白若萱心口处血流如注,萧云帆不加思索,伸出两根手指即刻替她封穴止血。
他抱着她缓缓道:“姑娘,为何让我?”白若萱喘着气苦笑道:“我并没有让你,但愿我短你的都还你了。”萧云帆看着她清丽又苍白的面庞摇头道:“你这又是何必?”白若萱道:“一……一个人若是生着,许……许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唯……唯有死了,便不再有束缚。”
萧云帆痛惜道:“好了,你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求医。”说着抱起白若萱,双足在竹筏尾部一踩,竹筏立时立起来,跟着他伸足在竹筏正面一踏。竹筏上捆着的绳索立时为他的力道所震断。
一根根竹子落下时,萧云帆抬腿连扫,将其踢出。跟着他的人犹如蜻蜓普通,在那些竹子上一点,飞快的掠至岸边。
白若萱被萧云帆抱着,手足渐渐冰凉起来。她看着萧云帆的脸,念伸手摸摸,可发觉自己没有丝毫的气力,眼皮也渐渐繁重起来,跟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萧云帆心花怒放,暗道:“我这一剑没有念要她的命,还是留了些余地的。不管怎样,这位白姑娘的也伤的不轻,我还是赶紧找个处所给她疗伤才是。”他发足向西面狂奔而去。
天上阳云密布起来,势道威猛的雷声携着电光闪动着。萧云帆道:“糟糕,若是这姑娘伤口淋了雨,必会恶化。”他一口气奔至一个山坳中,在一块拱形的巨石洞内躲雨。
好在他呆的这个石洞地势较高,地上的雨水才未漫过来。萧云帆将自己的衣衫脱下,把白若萱平放在上面。他看着白若萱自语道:“我不如看看这姑娘的身上可有伤药之类的东西。”当下也不顾及男女之嫌,在她怀内一阵摸索。
她的衣袋内除了一块锦帕外,恰好有一瓶金创药。萧云帆拔开瓶塞嗅了一下自语道:“嗯,是这种气息。”他伸手要去解开白若萱的纽扣,一颗心不觉砰砰乱跳起来。
他又自语道:“萧云帆啊萧云帆,这是救人。还顾及那么多做什么?”在他耳边似又有一个声音道:“喂,你心中已有了卿儿,又岂能看其余姑娘的身子?”
他向来不是犹豫的人,可此刻却为难起来。他终于鼓起勇气道:“不管怎样,是我伤了人家。她先前虽有诸多对不起我,冲着这一剑,我心头该消的恨也该消解了。”
他轻轻将她的衣衫解开,手指触碰到她滑腻的肌肤时,心尖不由得一跳。他伸手打自己了一个耳光骂道:“萧云帆啊萧云帆,人家姑娘都命在旦夕了,你这心头竟然还存龌龊之念,当真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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