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帆坐在木凳上一动不动,一面铜镜内清楚的映出他俊朗的面容。金铃铛站在身侧,神情颇为专注,只睹她左手托起萧云帆的下巴,右手正拿着一根小镊子夹着几根毛发粘在他的眉毛上。
除了修饰眉毛,髯毛外,她又用一块胶泥在手心按扁,垫在萧云帆鼻梁的两侧,使她的鼻梁看上去更加高挺一些。萧云帆大气也不敢喘,任她摆动。
原来在他说过不用自己的身份之后,那位凌先生便替他支配了一个身份,杭州富翁沈还山。当时,他心下不以为意。事后心中却存着一个疑虑:“易容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将一个人的容貌改成世上存在的人。假若世上本就没有这个人,凭空假造一个,那样岂非更容易惹人疑惑?”
念及于此,他询问道:“金姑娘,如今你将我伴成这沈还山的模样,若是那真的沈还山也碰巧前往赤水帮,那么咱们的西洋镜岂非要被人拆穿?”
金铃铛听他说完,微笑道:“好相公,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告诉你,真的沈还山必然不会来。”
萧云帆奇道:“你如此肯定?莫非你们已将他杀了?”
金铃铛淡淡道:“因为沈还山一开端就是我们的人,我们让他做什么,他自然就做什么。在你以沈还山的面貌出现后,他自然不会露面。”
萧云帆道:“那他其他认识沈还山人呢,比如他的至交好友,他们难道认不出我这个西贝货?”
金铃铛道:“这些人也中绝大大都还是我们的人,凌先生说你是沈还山,即便你扮的不像也底子没有人疑惑。与他亲昵的人都是我们的人,外人又怎会晓得此中的诡秘?说来说去,沈还山不过一张面具而已,你若不喜欢咱们可以扮别人。”
萧云帆闻言,不免吃惊。忙道:“如此说来,鬼相门中这样的角色委实不少。可你把这个诡秘告诉我,不怕我流露出去?”
金铃铛一边替他梳头一边缓缓道:“不怕。沈还山也好,他的那些朋友也好。只要你以沈还山的身份完成此次任务之后,随之相关的人就会全部消失。就像一粒沙藏在进了沙漠里,一滴水汇聚到沧海中。你以后再也找不到他们。”
萧云帆心中暗道:“养这一个沈还山,本就不易。还要能养如此多的沈还山,这背后到底织就了一张多大的网?单以眼下情形,恐怕难以猜测。
他日即便华夏武林同道携手,恐怕也难与之抗衡。因为谁也无法晓得,他们究竟布了几颗棋子,每一颗棋子又躲藏在何处。白姑娘曾经提过,鬼相门有三大宗派:暗阁,冥楼,绘堂。三派鼎足而立,互相牵制。
自玄兵山庄一事后,暗阁的势力恐怕早随白姑娘的隐退土崩瓦解。所谓此消彼长,另外两派的势力念必实力大增。此次我中了他们的算计,到底是这位凌先生的主意,还是凌先生背后还有旁人。这一点我务必得清楚,否则就算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金铃铛这姑娘皮相上对萧云帆千依百顺,而她的口风却极严。仿佛鬼相门的规矩格外严苛,不应说的是绝对不会说。比如这位凌先生是否还有上峰这样的问题,她一个字都不肯说。
七月两十,乃是赤水帮帮主燕冲霄的七十寿诞。半个月前,请帖曾经集出。赤水帮本就是当今江湖上除了三大宗派外,实力最雄厚的一支。随着玄女宫元气大伤之后,论及财力、物力、人力,赤水帮之江湖职位仿佛能够替代玄女宫。
在这种繁盛光华的笼罩之下,江湖上其他两流门派,三流势力巴结还来不及,又有谁会去不识趣的招惹他们。再加之赤水帮还有朝廷一位大人物的关照,他们的造船,航运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许多初出茅庐的年青人总以为江湖上,谁的拳头硬谁才有更多说话的权力。现实上那样的江湖期间早已过去,真的江湖远比他们念象的复杂的多。那些白衣如雪,来去如风的大侠传说早就过时了,因为大都情况下,大家都在为生计奔波。番薯
特别是像赤水帮这样的名门大派,那些落魄的武林人士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为了一两个亲眷子侄前途也会上门攀交。谁若是抱住了这样的大腿,兴旺是迟早的事。
萧云帆躺在在马车里,头枕在金铃铛的大腿上。马车行的很稳,车内也宽敞舒服。金铃铛不时向他的嘴里喂瓜子,果脯等吃食。而萧云帆要做的仅仅是张嘴而已。金铃铛看着他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神仙?”
萧云帆道:“我现在可比神仙强多了,若是有个神仙让出位置给我坐,我也不稀罕。”金铃铛道:“若是你这样下去,整个人是会变懒的。若是一个人变懒了,身上难免会长赘肉。一头猪身上的肉长多了,那它的好日子恐怕很快就要倒头了。”
萧云帆看着她微笑道:“你这是再提醉我,应该做点事情。可是我躺着享用就是在做事情。因为我的脑袋可比这车轮转的快多了。”金铃铛不以为然,她岔开话头说道:“我以前听说玉狮子萧云帆仿佛是个正人小人,可我现在觉得你一点都不是。”
萧云帆坐起身来到:“非但不是正人小人,并且色中恶鬼,色中恶魔。如果睹了一个一般的汉子睹了你这样诱人的妖精还装什么柳下惠,未免太解风情了。啊,这个凌先生可真是了不起,以前若是鬼相门送你这样一个尤物给我,我没准乖乖的替你们做事。
我乖乖替你们做事,你们不是就少了许多费事。你们若是没有那么多费事,说不定鬼相门的大业早早就完成了。”金铃铛道:“你真这么念?”萧云帆道:“当然是真的。”金铃铛撇嘴道:“哼,我若相信你这张嘴,岂非比猪还蠢。”
萧云帆道:“这世上哪里有你这么好看的猪?若是有,我要一百只。”金铃铛伸手在胳膊上一拧说道:“我瞧你敢要?”萧云帆咧嘴求饶道:“疼,疼,疼。”他现在相信,不吃饭的女人可能真有几个,而不吃醋的女人这世上恐怕一个也没有。
实在在他的心中很迷惑,他虽然领略晓得自己对金铃铛的感情是虚与委蛇,可这种假东西在某一个刹那之中,连他自己也信以为真。他渐渐有些害怕,他怕自己会迷失自我,从而堕落,从而沉沦。他愈念让自己的内心变的清醉,但眼前的一切让他无力抗拒。
以前在他的内心之中,从未有过这种纠缠的感情,那时他清楚晓得自己要的什么,应该怎样去得到?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每一个人,不管是冯妙卿也好,阿狸也好。
他溘然发觉自己陷入到一种迷惘之中,非论是要去赤水帮取东西或是到底该如何营救阿狸,如何再面临冯妙卿,这些事他一件都没有念好。仿佛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孤立无援。突然,他面前出现无数道黑影,如潮流普通澎湃而来。
他还未来得及透气,便被那黑色巨浪一下子盖住,再也抽不出身来。若这样的情景是一个奇异的噩梦,他一连几天一直在重复做这样的梦……
赤水帮的总坛位于太湖之上,而要去太湖,少说也要十七八日的光景。凌先生告诉过金铃铛,金铃铛也将那件东西的图纸让萧云帆仔细看过。原来鬼相门此次计划夺的宝物位于太湖之中总坛所镇守的一座八角楼之内。
这八角楼,先后鬼相门派出过两批人踩盘子,结果无一生还。至于八角楼内藏有何等厉害的机关,恐怕除了死去的人,建楼者与赤水帮主外,旁人是无法一窥此中究竟的。
鬼相门之中不乏机关名家,他们仿佛对于这座八角楼也束手无策。萧云帆所睹到的图无过于一张标注了八角楼的位置以及其他建筑的分布情况。
至于八角楼中藏的这件宝甲,萧云帆以前并未耳闻。
他也实在念不大白,鬼相门的人为何急于夺走这件宝甲?莫非宝甲之中暗藏着什么宝藏?鬼相门要养许多人,费钱的处所自然是多不胜数,而要办这些事,难道他们就靠寻找各种传闻财宝来发家的?这自然只是萧云帆一厢情愿的臆测。
他猛然在揣摩一件事。燕冲霄过寿宴,怎么可能少得了他?即便燕冲霄不明请自己,也会让骆九天暗中差人送帖,究竟上次四川的事闹的动静很大。最后若无他从中周旋,恐怕整个赤水帮都要折进去。
燕冲霄一代豪杰,人情世故怎会不懂。他萧云帆替赤水帮解决了一个如此棘手的难题,请帖必然会奉上的。他的心溘然一沉暗道:“我如今是沈还山,那么谁又来扮作萧云帆?鬼相门如此煞费苦心的支配我去偷什么宝贝,原来他们是念要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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