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通海将大将军拴在门外的柱子上,一改往日嬉笑的面貌,单手在萧云帆的肩膀上按了按说道:“帆儿你跟我来,我有几句话对你讲。”萧云帆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冯妙卿,跟他走出了屋子,站在天井之中。
萧云帆心中愤懑之极,挥拳打在树杆上,哗啦啦叶子纷纷落下。他冲动地道:“侯伯伯,我真活该,卿儿变成如今这模样,全是我的错。我若当初不睹什么天子,或者带她一起去觐睹,她就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她受了这么多苦,全是因为我……”说着他眼中堕下泪来。
侯通海知他伤心难得,感喟着安慰道:“唉,傻小子,世事如棋局局新,步步岂能人尽料。你这半生走来,还看不透么?错不在你,而是鬼相门的人太甚狡猾。你每走一步,对利便算计你一步,你念过没有,对方为何不一招致你于死地?”
萧云帆摇头道:“帆儿如今心花怒放,什么也不念,我只念卿儿早日能好起来。”侯通海道:“一个女儿家遭受如此欺凌,本就是她这一生最痛苦的事,她如今不记得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反而倒是一件功德。”
萧云帆听他言之有理点头道:“侯伯伯说的对。卿儿如今不记得以前的事,那便记记了那些痛苦。我只要守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她迟早还是会采取我的。”
侯通海道:“你能这么念我便宁神来了。侯伯伯年纪大了,这把老骨头也折腾不动了。我们三个老家伙心下最悬念你这臭小子,依着我们的意思你便今后收手,带着你这小媳妇就此归隐。过两年,我们也能抱抱孙子,享享天伦,就算眼一闭,腿一蹬,也就知足了。
这江湖上的打打杀杀,离心离德原来和咱们没有关系。当大侠抛头颅,洒热血那是初出茅庐年青人的念法,你也三十老几的人,岂能还抱着这样的念法。什么大侠小侠,名啊利啊的倒头来不过是春梦一场,眼睛一闭,一了百了。”
萧云帆道:“帆儿吐不下这口气,那凌太虚气焰万丈。我若不将他鬼相门连根拔起,非但对不住卿儿所受的苦,更加对不住那些死去的亡魂。帆儿心中大白的很,我坏了他们不少的大事,如今即便退出江湖,他们绝不轻饶于我。与其等他们来算账,不如我先跟他们算账。”
侯通海伸手指点着他说道:“你啊你,性格怎么和你师父一样执拗,哪里是小狮子,我看你是小倔驴才对。你在明,人家在暗,你纵然生着千百只手,哪里能防过来四面八方飞来的冷箭?
独行侠是潇洒,可难成大事。将鬼相门连根拔起,说的容易,做起来难。那可是要掀起血雨腥风,堆成尸山血海的。当年天道宗总盟主君临渊何等气魄,统领江湖大巨细小八十一门,然而与鬼相门停战,结果还不是损失惨重。
皮相大将鬼相门铲除,但聂千愁这数年后还不是卷土重来?此次重临华夏,他们的手笔一次比一次大。你强出头替正道争了些脸面,可那些正道武林人士又有几承情?说白了各顾其利,一盘集沙,何必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丢掉性命?
总而言之,侯伯伯我不赞成你继续和鬼相门的人斗下去,那样白白丢了性命,也让你师父的绝学失传。你小子好好念念吧,做大侠不能只凭一时之勇行事。如若那样,与莽夫何异?”说着他拍了拍萧云帆的后背让他再好好推敲。
萧云帆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斗,心着念道:“和鬼相门一斗到底,是眼下唯一的出路,只有彻底将他们铲除,能力留住我念守护的一切。再者赤水帮有骆大哥在,我萧云帆岂能不顾手足之情。
方才侯伯伯说他们一招致我于死地易如反掌,为何要留我性命?如今念来只有一种可能。对了,必然是这样,事不宜迟,我得尽快赶去赤水帮才好,若我顾念儿女情长,到头来又不知几人因此而殒命。”
一间阁楼内雅静整洁。凌太虚坐在轮椅上,他吹了吹茶碗内漂浮的嫩叶,啜了一口。在他劈面的一片阳影里站着一个人。那人沉声道:“你要做的事我会合营,但是你答理我的事可能做到?”凌太虚微笑道:“自然算话。”
阳影中的人又道:“我如何相信你?”凌太虚道:“燕冲霄的寿宴上我会送一份大礼给你,让你晓得我的诚意。”阳影里那人不在说话,身形一闪消失在黑夜之中。暖才文学网
这时,苏常茂从屏风后走出。他向凌太虚道:“先生,这人可信么?”凌太虚悠悠道:“是人就会有弱点,就像蛇有七寸一样,只要你能准确的拿捏住对方的弱点,他自然乖乖的听话。”
苏常茂点头道:“先生说的在理。金铃铛那边传来消息,说与萧云帆同行的有两个老家伙,一个叫侯通海,另一个叫范大统,姓范的腿上仿佛受了伤。他们如今正往赤水帮这边来,她会设法多迟延些时日。问先生下一步怎么走?”
凌太虚道:“上峰的意思很明了,萧云帆这个人能笼络则笼络,实在笼络不了就除掉。告诉金铃铛,让她睹机行事,必要时杀了萧云帆。”苏常茂又道:“属下还有一件要紧事禀报。”凌太虚眼光闪动说道:“瞧你这口气仿佛是一件坏事。”
苏常茂脸色一变,跪下道:“属下不敢隐瞒先生,有人将那冯妙卿救走了。”凌太虚闻言,眉峰一动奇道:“是什么人?”苏常茂道:“属下正在追查。”凌太虚伸手捋着髯毛沉吟道:“那冯妙卿如今是个孤女无依无靠,又有谁会救她?”
苏常茂道:“属下晓得先生用意,这冯妙卿是牵制萧云帆的慌张棋子。故而她的看押之处也甚为隐秘,又有咱们的精锐把守,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然而对方武功仿佛极高,咱们的那些兄弟都被人一招毙命。”
凌太虚念了念道:“能救冯妙卿的人必然与萧云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金铃铛这条线在,那人迟早会露面的,咱们也不用再疏集人手。眼下赤水帮的大事才是最为要紧的,我曾在主上面前立下军令状。若是事败,你我人头落地。
金铃铛那边,只要方才那句话带到,其他的不用多管。你还是再抽调更多的弟兄将赤水帮的事给我盯好。”苏常茂道:“是。”他暗暗舒了口气,原以为凌太虚会怒形于色,重惩自己,万没料到他丝毫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
却说冯妙卿睁开眼时,心念:“我这是在哪里?莫非我曾经死了。”她只觉满身酸痛,没有丝毫的气力。这时,走过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她眉角含笑地望着她。冯妙卿心中一惊:“是她?这位婆婆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老妪正是雪兰依。当日她与张朝宗和师妹坠入悬崖后,两人不治身亡,唯有她活了下来。念及张朝宗对她的一番深情,她底本要自尽随他而去。可一念到鬼相门的人会对付自己的徒子徒孙,她的手便垂了下来。
晓得这样做,未免对不住这痴情之人,可若是她一死了之,玄女宫的大业便岌岌可危。思量再三,她决意了却身前之事再下黄泉与他相睹。含泪埋葬两人之后,她沿着那崖底摸索,总算找到一条出路。顺着一条枯藤攀附而上,找到一处密洞进而逃出生天。
在回玄女宫的途中,途经庞镇之时,曾发明凤挥毫与三人在郊外下手。她便隐身一直躲在暗中不雅察,等凤挥毫离开之后,她瞧了那三人的穿戴打扮皆属平民,而在那些人的身上却有着特其余印记,由此推断这些人与鬼相门有关。
一番追查之下,她摸至敌人的老巢。谨慎起睹,她并未妄动。直到萧云帆放火的那晚,她也趁乱混入那宅院,搜寻躲藏在宅院之中的诡秘。后来将冯妙卿救出。那时冯妙卿已被毁容,并且四肢也被损伤。
雪兰依从她的身材推断出这是个少女,鬼相门的人对她下如此狠手,这少女身上必定躲藏着不成告人的诡秘。将冯妙卿救回侯,她便找了一处隐秘的处所替她疗伤。好在她医术高明,冯妙卿的手足总算保住,然而一张脸终究是毁了。
冯妙卿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只露出两只眼来。她念说话却说不出,雪兰依坐至床边说道:“好孩子,你确实受了太多的苦。那些人用毒药将你的嗓子弄哑了,婆婆我正设法替你诊治。我晓得你有许多话要讲,我心中也有好些疑团要问你。
不过这些都急不得,你就安心调养,婆婆必然尽其所能将你医治好。你如今身子还是很衰弱,好好静养,我就在你身边,你用害怕。”冯妙卿眨了眨眼,雪兰依点头,而后站起身,痛惜地感喟道:“这些贼子当真毒辣。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竟他们折磨成这般模样。”
冯妙卿心道:“不管怎样,我总算因祸得福,逃出魔窟。这样哪些坏人便不能再要挟萧大哥。我只要活下来,就还能睹到他。我晓得我已不再是明净的身子,他会不会嫌弃我呢?他若嫌弃我,不要我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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