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忠分来的三分之一个馒头,还是看在他一家之主的份儿上多分的。
其余的人,能分到四分之一个就不错了。
大家看着老夫人手里的一整个馒头,还有荆家大姑手里的两个半推馒头,小心翼翼吐了口口水。
他们走了一天,就等着晚上吃饱一点,睡个好觉呢。
可这分来的馒头,两口就没了,能抵什么用呢?
“宋姨娘,你这馒头是怎么分的?”
荆忠真的不悦了,他甚至没有叫老夫人。
老夫人很久没听到宋姨娘这个称号了,立即停住,馒头都顾不上吃,严厉看着荆忠。
“你叫我什么?”
“我将馒头分给你,是因为你是长辈,我也相信你能一碗水端平,可现在你看看大家伙,除了你和大姑,哪个人能吃得饱?”荆忠脸色发黑,质问老夫人。
老夫人却丝毫没有心虚。
“我年龄大了,多吃一些怎么了?我还能再吃几年的饭?莲儿手里的馒头是分给大家之后剩下的,我又没有给她一整个,你犯得着这般斤斤计较?”
荆忠差点要被气笑了,他指着荆家大姑手里的馒头,“分给大家剩下的?你确定你都分到了?”
说完,没等老夫人狡辩,荆忠就指着不远处看戏的左星颜几人。
“北寒,颜儿,还有延年,他们不是荆家人吗?你既然有剩下的馒头,为何不分给他们?!”
老夫人面上终于闪过心虚气短,眼神躲闪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荆北寒的媳妇不是有吃的吗?她舅舅给她拿了那么多,她宁可吃不完坏了,都不念着分给咱们呢,她把自己当过荆家人吗?既然她不给咱们,咱们凭什么给她,就各吃各的呗!”
“荆延年那小崽子从来了荆家到现在,何时给过荆家人笑脸?反倒是对那个左星颜亲昵得很,果然是养不生的白眼狼,胳膊肘就晓得往外拐!”
“再者说,刚才宋大人可是给他们送了两个馒头了,我大家伙儿都看睹了!都有两个了,怎么还好意思跟咱们要?”
老夫人越说,反倒越觉得自己有理了。
说完不但没觉得自己有错,还十分嫌恶地剜了左星颜几人一眼。
左星颜原来还感叹着荆忠是她们的嘴替,正乐呵呵看戏,没成念看戏还支到了一个白眼。
表情立马就打了折扣。
荆忠气得不可,却碍于孝道,又不能真的把老夫人怎么样,他额头青筋直跳。
“那两个馒头是宋大人送去的,跟荆家有什么关系?这九个馒头衙差说了一家人一起吃,就该荆家每个人都有份儿!”
“你这是对我不满了?好哇,我早就觉得你叫我一声老夫人心不甘情不肯,既然这样,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我去地下陪老爷!”
老夫人说不过,索性撒泼耍蛮,还故意做出寻死觅活的模样给荆忠看。
“你是长辈,我不敢对你不满,既然你看不惯几个孩子,以后他们也不用再叫你一声老夫人,凭我荆家一家之主的身份,也能护得住他们!”
荆忠烦透了老夫人这副一哭两闹三上吊的嘴脸,脸色越发难看。
他头一次跟老夫人红了脸,说完就拿起自己的两块儿馒头,大步走到荆北寒几人面前。
“北寒,这馒头,你和颜儿她们分吃了,爹不饿,今晚就不吃了。”
荆忠一边说,一边往荆北寒和左星颜手里塞馒头。
干巴巴的馒头被荆忠握了这么久,早就变了形,还蹭了些灰。
可这是现在荆忠能给荆北寒最好的东西了。
“爹,不用给我们,这馒头您吃。”
左星颜看荆北寒手握成拳不接,便直接推住了荆忠的胳膊。
荆忠皱眉。
“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子,北寒身上有伤,延年又还在长身体,你们才是最应该吃馒头的人!”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老夫人听的,可人家并没有听进去,反倒是叮嘱荆家大姑赶紧把馒头吃进肚子里,以免等会儿又有人惦记。
“爹,我们有吃的,你把馒头拿回去吧。”
左星颜睹荆忠态度坚决,只得拿起鼓囊囊的累赘晃了晃。
荆忠模糊间仿佛闻到了一股肉香味儿。
可这时候,哪里能有肉呢?
荆忠估摸着自己是饿昏了头,看到左星颜真的不念支馒头,他才没再坚持。
又看了沉默的荆北寒一眼,轻叹一声才转身回去。
实在老夫人刚才就算只分给荆北寒几人一口馒头,荆忠都不会这么生气。
一口都不给,那不是明摆着排斥人家吗?
荆忠实在看不下去。
看不透荆北寒念法的荆忠,脚步繁重往回走,心里表情十分复杂。
“老太太,刚才你说了各吃各的,是吧?”
反正荆忠刚才说了,她和荆北寒几人,不用再管这老太婆叫老夫人。
左星颜执行力超强,张口就是一句老太太。
老夫人没念到,有生之年不但能听到有人叫她宋姨娘,还能听到老太太这个称号,气得一个倒仰。
“小贱人!你敢这么叫我娘?!”
荆家大姑吃了一个馒头,吃饱了说话都中气十足,跳起来指着左星颜的鼻子怒骂。
“滚一边儿去,我没跟你说话。”
左星颜都没正眼看荆家大姑,直接绕开她来到老夫人面前。
“你,你……放肆!”
老夫人对上左星颜一点儿不尊敬的眼神,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你刚才说各吃各的,我们可都听到了,既然如此,咱们就说好了,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吃我们的,谁也别惦记对方的吃食,也别在旁边叽叽喳喳惹人烦,怎么样?”
左星颜早就念这样了,正好刚才老夫人狡辩时说了这话,她可不会放过这机遇。
老夫人又气又恼,一丁点都看不上左星颜,立即指着荆北寒坐着的偏向,颤声道:“行!以后你别念分到我们荆家一口吃食,滚!滚回你们那边!”
“老太太可要说话算话,那边可还有宋大人作证呢,你们要是做不到,就要挨鞭子哦~”
左星颜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逐渐爬上寒冰,吓得老夫人猛地一激灵。
宋差头自然对左星颜的事很关注,立马合营地甩了一下鞭子。
“啪”的一声,荆家大姑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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