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秦宫。
「你念要去魏地?」
秦王政看着眼前的少年,剑眉微微上挑。
今日的他,并没有穿稳重严肃的冠冕服饰,而是一身燕居装束,头戴练冠,衣装宽大,让他舒服的坐在榻上。
没有冠冕上的珠旈遮挡,他的面目清楚的出现在赵佗面前。
一个三十四岁的壮年男子,高高的鼻梁,饱满的额头,颌下还有着长长的髯毛。
虽然没有华丽的冠冕来烘托他的王者身份,但秦王政光是坐在那里,眼睛里放出的光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赵佗应道:「臣听闻大王伐魏,愿请命出征,为大王效力。」
秦王政冷笑一声,说道:「赵佗,你这中郎才当了多久?还不到半年吧,你就这么不念待在寡人身边了?」
赵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秦王政这话怎么听着还带有一丝幽怨的味道。
不过赵佗可不敢当场说出,我之所以念去魏地还不是因为你女儿这种话。
他急速几个马屁先拍了上去。
「绝非如此,大王天纵英姿,臣每时每刻都念侍卫在大王身侧,聆听大王的教诲。」
睹秦王政的脸色因自己的马屁而好转。
赵佗立马说道:「只是当今世界战事未定,兵戈将起,正是臣纵马疆场的时候。臣往日曾言,愿「生当封侯,死当庙食」,如今我秦国派大军灭魏,臣不念错过此等立功立业的好时机!」
「生当封侯,死当庙食。」
秦王政听到这话,忍不住微微颔首。
他之所以宠爱眼前的少年,除了赵佗确实有能力,且晓得自己的心意外。还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赵佗的身上,有着年青人特有的冲劲和朝气。
一如当初的李信。
这样的少年,才是秦国的未来啊!
「半年都等不了?此番战事若无意外,要不了多久就能灭掉魏国。秋支之后,寡人就会起大军伐楚,到了那时候,你就能追随李信上阵。」秦王政澹澹说道。
听到李信的名字,赵佗眼皮跳了跳。
他之所以请命伐魏,除了公主的关系外,还有一点就是念试着看能不能改变李信伐楚的命运。
只要他能在伐魏时立下功劳,再往上升一级爵位达到五医生的层次。
就可以有资格成为领军校尉。
当然,也只是有资格而已,并不保证。
这几年,随着秦国动员多次灭国战争,大战连连,许多人凭军功连续升级,导致爵位在军队内部曾经开端了贬值。
将校的任命,普通情况下都是按爵位从高往低摆列。
但每一次领军的将校人数有限,而高爵者的数量却愈来愈多。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运气不好,遇到职位少而高爵者多的时候,五医生甚至都可能被撵去当一个两五百主。
所以赵佗就念在灭魏之战中再蹭一蹭功劳,哪怕只能升一级,日后伐楚时也能多一分和他人竞争的资格。
伐楚大战凶险万分,多带一点兵,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故此,面临秦王政的再次询问。
赵佗语气坚定的说道:「还请大王恩准,臣愿上战场。」
赵佗叩首而拜,神态十分恳切。
秦宫中一片寂静,气氛压抑。
良久,秦王政幽幽一叹。
「既如此,那你便去吧。」
「谢大王!」
赵佗大喜,秦王政果然宠信自己,最终答理了自己的请求。
看着赵佗欢天喜地的离去,秦王政坐在榻上,嘴角
露出一抹澹澹的笑。
「是因为她么。」
……
秦王政答理了赵佗参与伐魏之战的请求,赵佗出宫后便去邦尉府登录了名籍。
赵佗本有意借此拜访作为兵书大家的尉缭,可惜现在正是邦尉府最忙的时候,上上下下全都忙成了一团。
作为秦国最高军事机构,关于战争的一切统筹事宜,人员征召、粮秣运输等等都归邦尉府主管,所以此刻的尉缭底子抽不出时间。
赵佗只能作罢,将眼光放到另一人身上。
频阳县。
大庶长王翦的家乡。
自从庆功宴后,王翦就洞悉了秦王政心中念法,主动谢病归老。
秦王政在礼貌性的挽留几句后,就同意了王翦告老还乡的请求。
这位曾经的秦国大将军,在卸去甲胃后,格外的精神起来。相比他在燕地时说话打喷嚏,身体句偻衰弱无力的模样,如今的王翦说话中气十足,甚至连吃饭都能吃下两大碗。
看着王翦又吃光了一碗粟米饭。
赵佗赞叹道:「大将军真壮哉!」
王翦哈哈大笑,吹嘘道:「那是你没睹过老夫年青的时候。眼前这些算什么,那会儿就算是难以下吐的糙饭,老夫也能一口气吃下五大碗,哼哼。」
赵佗露出佩服的表情。
他念到了廉颇的典故。
王翦这人很随和,特别是如今告老之后,更没了架子。
赵佗和他说话,就像是和邻家老人聊天一样,没有任何拘束感。
再加上王翦留他吃饭,还开起了打趣,较着是把赵佗当作亲昵的后辈。
如此一来,赵佗也没了顾忌。
他开口道:「小子此番来拜访大将军,是有事相询,还请大将军赐教。」
王翦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嘿笑道:「我就晓得是这样。你这小子不在宫里守着公主,还特地跑到我这个老头子这儿来,若说无事,怕也是在欺人。」
赵佗满头大汗,这王翦呆在老家,怎么连他在宫里的事情都晓得。
心中念了一圈,赵佗就锁定了嫌疑人。
王离!
没念到这家伙皮相上正正经经一个人,暗里里竟然是个大嘴巴。
赵佗暗暗记在心中,憨笑道:「哪有的事,去岁一别,我还是很念念大将军教诲的。」
「嘿嘿,少来这套了,你这小子有话就直接说吧,莫非是念问老夫关于伐魏的战事?」王翦呵呵笑道。
赵佗摇头。
「非也,我念问的是,关于伐楚之战。」
「伐楚?」
王翦怔了下,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那事情可要到年后了,你现在念这些干嘛。」
赵佗低语:「大将军,两十万大军,真有可能灭掉楚国吗?」
王翦澹澹一笑,他之前在庆功宴上曾经注解了态度,便说道:「反正老夫若是灭楚,必需要六十万人才行。至于李信嘛,嘿嘿……」
赵佗又问道:「那大将军认为,此番李将军伐楚,应会是什么结果?」
王翦眼睛微眯,道:「楚乃大国,如今虽然残破,但也不成小觑。再加上楚将项燕,老夫年青时曾与他睹过一面,非弱敌啊……」
王翦感叹了一番,却不说他的意见,念来也是对这件事颇有隐讳。
赵佗咬了咬牙,直接说出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那请问大将军,若我军遇到某种情况,导致战场失利,被楚将尾随追击……」
……
当赵佗从频阳回来时,心中曾经有了
一个底。虽然说世事难料,到了那时候不必然有用,但相比原来苍茫的状况,他好歹多了一丝盼望和把握。
时间渐渐流逝,随着春耕完毕。
秦王政的诏令自秦宫中发出,传遍世界。
「大王制曰:魏王无道,始约服入秦。已而背盟,欲与韩、赵余孽谋袭秦。」
「令将军王贲,将淮阳之师伐魏。」
秦国灭魏之战,正式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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