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贾忙起身应诺。
“你背责此事,上至公卿诸贵,下至黎民黔首,敢言李信之事者,诛之!”
说到最后,秦王政眼中冒出杀意。
李信是他选择的主将。
议论李信之败,岂不就是在议论他秦王政的选将失误?
这事情,能允许吗?
很快,李斯和姚贾便领命退下。
两人走后,秦王政照旧坐在榻上,目视火线,眼中有些模糊。
从伐楚前线到咸阳,足有两三千里的距离,哪怕信骑昼夜不停,飞奔传信,那也得至少半个月甚至两十多天。所以他们晓得的李信惨败实在是很久之前的消息了。
但秦王政并不太忧虑蒙武部的安危。
因为以蒙武的沉稳,手握七万战卒十余万辅兵,再加上淮阳城中的昌平君帮衬,底子不会有短期内溃败的风险,足以让秦王政重新改变计谋,让蒙武来掌管此番伐楚事宜。
良久,秦王政轻叹一声,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多亏了你,寡人才选了蒙武,否则若真选择了蒙恬,此战恐怕再无转机。”
“伱之功劳,寡人记矣。”
“只是,李信这一败,你无恙否?”
……
“我有恙。”
“舛讹,是受风寒了。”
蕲邑以东,赵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感到身上有些发冷,只能缩在马车里,用几件衣服裹住自己,听着车外雨点窸窣。
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是蕲邑以东十余里处。
今天,在晓得楚国左司马正率着一万大军追击他们后,赵佗就感受到了一种紧急的危机感。
他让黑臀带兵从城中抢来足够的补给物资,又支配士卒略微休憩饮食后,便下令大军动身,日夜兼程,先跑离蕲邑一段距离再说。
结果他们行不到十余里,就遇上了一场冬雨。
淮北的冬雨并不算大,但蕲邑附近多为湖泊池沼地带,这雨水一下,道路便泥泞而行。
冬日寒冷,再加上天降雨露,寡人皆瑟瑟发抖。
赵佗更是因近日操劳疲乏,抵抗力下降,被这雨水一淋,就感到头晕眼胀,发起烧来,念来是生了病。
他只能缩进马车,迷迷糊糊的任由手下带着他冒雨前进的,对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赵佗也毫无知觉。
“军候,大雨阻路,吾等难以前行。”
涉间一脸惊慌的向他禀报。
“军候,楚国左司马曾经率军追了上来,离我军只有十里。”
黑臀亦慌乱的从后方来,一边跑一边叫。
“这么快?”
他一惊,紧接着就听到四处皆是马嘶人叫,无数身披赤甲的楚军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这些楚军勇锐无比,将五千秦卒杀得七零八落,毫无还手之力。
一个楚人更是一剑刺翻西乞孤,一脚踹飞涉间,一巴掌扇倒黑臀。
楚人跳到他身前,拿着手里闪着光的剑狞笑道:“幸赖天逢大雨,道不通,如此方能追上尔等,这是天绝你命矣!”
说着,那楚人就拿着手里的剑向他喉咙戳来。
这一刻,他看清了那楚人的脸。
是斗元,那个被秦军从蕲邑掳走的县公之子。
“恶贼,我与你何罪,竟掳我而走,给我死!”
但紧接着,斗元的脸又一变,竟成了许久不睹的桓昭。
“奸贼,你害我心疾发作,给我拿命来!”
等到剑刃刺下时,桓昭的脸又是一变,成了满脸狰狞的李由。
“淫贼,还我公主!”
剑刃刺下时,一道闪电划破天宇,照亮他的脸。
……
“竟然做这种梦,我呸。”
赵佗满身大汗醉转。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正身处一间陌生的屋子,静静的躺在榻上。
他不由紧了口气,一摸额头,脑袋上的烧好像退了。
但一念到刚才的梦境,赵佗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忙对屋外叫道:“孤,西乞孤!”
西乞孤闻声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了。
“军候,你醉了,真是太好了。”
赵佗忙问道:“楚军可曾追来?”
“军候宁神,涉间在后方派有骑兵,若是发明楚军踪影,定会前来禀告。”西乞孤应道。
“还是涉间谨慎。”
赵佗紧了口气,透过西乞孤打开的房门,看到外面雨曾经停了。
他又打量了一眼所处的屋子,看上去像是个中人之家的卧房,不由问道:“此是何处?”
“我军连夜赶路,遇到雨日,道路不通,无法前行,军候又生了疾患,吾等便请示辛将军,先到附近一处乡邑休憩,等雨停之后再行路北上。”西乞孤回道。
“嗯。”
赵佗心中一动,又问道:“这是什么乡邑。”
西乞孤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大泽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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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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