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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心面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微微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陈锋念了很久，说道：“恭喜你。”
“多谢。”唐天心轻轻拍了拍棋盘，“现在我们没有交配的必要了，所以直接来陪我下一场棋吧。”
陈锋坐了下来。
棋走到半路，他所执的黑子曾经完全溃败，毫无胜算。
这一幕在近半年来无数次上演。
他每次都输，输的进程永久不同，但结果却恒定。
过去陈锋觉得这样的失败让他感到索然无味，勉强坚持只不过为了风趣的棋前运动。
但唐天心却乐此不疲，仿佛永久都不会腻。
“我说，你一直这样赢我，还不如和AI下吧？那好歹有点挑衅性，和我这臭棋篓子对弈，你完全就没有参与感吧？”
陈锋顺手把棋子往桌面一扔，举起双手认输。
唐天心笑了笑，指着棋盘说道：“和AI下是一直输，和你下是一直赢，都永久是一样的结果，当然和你下更风趣一些。”
陈锋问：“风趣？你是说赢这件事情，会让你感到愉悦？”
唐天心点头，“赢当然比输更好。并且与人下棋，可以感受比AI更多的多样性，即使最完美的野生智能也无法完美的模拟人类思维的不确定性，就像你第四子的这种失误，AI永久模拟不出来。”
她手指一点，背后光幕上开端回放。
陈锋抬头看看，“或者就算AI这样下了，等到中盘时，你也会发明这不是个失误，而是个陷阱？”
“对。”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陈锋身子稍微往前爬行一点，用略带压榨感的语气问道：“既然你能感知到输和赢时表情上的变化，那么你应该是有感情的。那你对我们俩人这大半年里的经历，究竟如何看待？”
唐天心迅速回答：“我所学的逻辑告诉我，在什么情况下应该愉悦，什么样的感情是必要的，什么样的感心意义不大。”
陈锋得到了自己念要的回答，点头离开。
“好的，我都晓得了。”
包括唐天心、欧青岚，甚至陈锋迄今为止认识的全部人，都一样。
每个人都给自己心中选了个万变不离其宗的基调，然后在这基调的根底上建立属于自身的逻辑框架，并让这逻辑框架凌驾于自身感情本性之上。
这既是当前危机之下需求的必然，同样又是人类自我进化选择的结果。
陈锋回到青龙甲操作员聚集的战备舱中。
庞德与寡多队员正列阵等待着他。
按照规章制度的要求，他这个上尉级队长应该做一场简短的战前动员。
这着实不是陈锋所擅长的事情，他从来就只会身体力行的做表率，不会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再加上他个人的悲不雅主义，他更不认为自己的话能起到什么正面的动员作用。
他只是背背着双手，往返蹒跚，沉默了整整十分钟，当气氛肃穆到必然的程度，他才说道：“各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消耗了大量的社会资本，也对可能出现的敌人准备了无数种预案。当敌人出现，我们的中央智脑将会在零点一秒内选择出最优的整体应对计划。我们的舰长将会在五秒内完成全部的指令与布局，而我们，作为一名青龙甲兵士。我们应该做的，是在一秒钟之内就搞清楚，自己应该在这场战争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毫不犹豫的去执行我们的任务！我的话说完了，稍息！”
宣布队列解集，陈锋回到自己的房间。
至于其他青龙甲兵士，则各自去合营操作助理最后检查，确保自身装备在完美的备战状况之下。
陈锋的装备由欧青岚专人背责，经过半年的磨合，两人如今倒是合营得默契无间。
“陈锋，你的装备没问题，随时待命了。”
欧青岚敲开他的休息室房门，走进来说道。
陈锋点头，“多谢。”
看着欧青岚那曾经无法恢复的满头银发，还有略带婴儿肥的圆脸，他念了念，问道：“欧博士，我听说你在闲暇时也研究过人类学。对吧？”
“对，有什么事吗？”
“你认为，现代人类选择的进化偏向是否符合预期？主动剥离人类区别于普通动物的丰富感情，是否真的有助于面临未知的敌人？”
欧青岚眉毛一挑，“你有困惑？”
“当然。”
“实在你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无论是专攻生物科技的盘古院又或者专攻人文科技的朱雀院，都没有确凿的答案。这个课题贯穿了整个人类的演变史，从远古到当代。每一次战争、瘟疫，每一次造成社会发生重大变革的进程，都是一次探索。”
“我们无法在看到结果之前去断定做得对与错，只能根据最终的答案，去反推解题进程是否准确。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人类文明还存在，那么就证明了我们的路线没有错。”
陈锋反问：“也可能只是因为过去面临的危机还不够大？”
“或许吧。这个探索的试错代价很大，大到无法承受，但只能承受。”
……
伴随一阵绚烂到了极致的大爆炸，陈锋的世界又重归于寂静。
他静静的漂浮在一片黑暗的虚无中，等待灵魂归位，等待又一次的苏醉。
在此之前，他的思维定格在唐天心瞪大双眼，无比诧异的盯着手中棋子的那一瞬间。
陈锋算错了一件事情，全人类的全部指挥官同样算错了这件事。
在完成战前动员之后，从3020年10月26日正午十两点开端，整个太空舰队与全部的地面部队都进入了高度警觉状况，随时等待灾难降临。
陈锋则一直放紧到了3020年10月27日上午八点，随后作为特战队员指挥官被吩咐消磨率队飞出战舰，被投放到远离战舰之外十公里的太空中。
他们并没有被摆在阵线外围充任肉盾，而是穿插于整个左翼舰队诸多战舰的裂缝中央。
青龙甲兵士不是白白送死的敢死队，提早出动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事势时事变化太快，发生接舷战时连出舱的机遇都没有。
公元3020年10月27日，上午九点四十三分。
陈锋下令使用凝血血清，他是全部特战支队队长中最后一个下达该号令的人，但没人质疑他的迟延。
他比全部人都更慌张。
他不光将探测仪器的功率开到了最大，也将个人精神状况调度到最敏感。
他可以发誓，无论敌人以何种姿态，从哪个偏向接近，他都必然能第一时间反响反映过来。
但宇宙在这一刻依然喧闹无声，星光依然光耀。
“前锋舰队报告，未发明敌情！”
“左翼舰队……”
“右翼舰队……”
九点四十五分，各大舰队的通报通过量子网络的传递，陆续在他耳中响起。
陈锋瞳仁漆黑，照旧凝望夜空。
他的脑海深处泛起一丝侥幸。
难道我曾经胜利的改变了未来，暗藏的敌人看到如今人类的科技前进，选择了废弃？又或者蛰伏？
嗡……
这念头刚刚升起，在他视野远处的前锋舰队集群的位置，便爆发出骇然闪光。
强烈的光芒亮起。
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那接两连三闪动的爆炸光芒。
大爆炸再一次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比起当低保户时在地面看电视，亲自处在太空之中，作为此中的一员受到的冲击要更强烈千百倍。
陈锋满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直冒。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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