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聊聊这些毛裤的事，好吗？”
钟蕾再次转移话题。
这倒正中陈锋的下怀。
陈锋便把十六条毛裤拿出来，再度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
两人坐在床边。
“这是第一条，应该是两三岁时穿的。这里一共十六条，够我穿到十八岁……”
约莫两十几分钟过去，他把胡老头与爷爷陈墨的友谊等等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椅子稍微有点高，身穿七分裤的钟蕾两条修长小腿晃晃悠悠。
陈锋只多看了两眼，生怕魂给勾走了，赶紧别过脸去。
钟蕾则感慨着，“原来是这样。唉。老人家去世的时候应该很伤心吧？”
陈锋仰头望天，“是啊，那是必然的。”
“幸好你至少睹了你爷爷一面。这个要感激卢薇。”
“嗯。但我也还是有遗憾吧。”
“什么遗憾？”
陈锋摇了摇头，不肯讲。
“等等，你刚说到你在胡爷爷家参与家宴时，睹别人家里其乐融融，四代同堂，共享天伦。你的语气里有股羡慕的味道。”
陈锋：“……”
失算。
记了钟蕾也是个怪胎。
刚讲故事时过于投入，不留神多暴露了些心境，被她识破了。
“是吧是吧是吧？”
钟蕾推了下陈锋肩膀。
陈锋乖乖点头，“是，这确实是爷爷的遗憾。他问我有媳妇没。我说有。他很利落索性，他又问我有娃没。我说没，他虽然在掩饰，但我能感到得到他的失落。唉……”
钟蕾也叹气。
“虽然我晓得能睹上一面曾经不能太甚苛责，可我奇然候也会念，如果能早点睹到，在一起多相处些日子该有多好？”
钟蕾：“可即使只是这样长久的一次睹面，你也用了几个千年来努力。如果不是你慢慢变得更优良，别人也不会念到为你的事情调动这样庞大的社会资本。追溯身世这个，还真挺难的。我老家就有小孩子被拐走了，家里还挺有钱，找许多年都没能找到。”
陈锋点头，“可能这就是命呗，我认了。人嘛，要晓得知足。”
钟蕾：“但能做得更好的，还是要去检验考试。”
“嗯。”
聊得差不多，房间里气氛渐渐变得有些诡异。
陈锋假装慌张的看表，然后扭头看着钟蕾，“今晚我必要早点睡。”
异常较着的暗示，满分。
钟蕾别过脸，面无表情，“哦。然后呢？”
“这会有点太晚了，你明天早上还有课，在这边住也晦气便，我送你回去吧。”
钟蕾：“我和莱斯娜请假了，明天上午没课。”
陈锋：“……”
钟蕾：“我前些天在你的电脑里看到了一些东西。”
“哈？什么？曲谱吗？”
“不是。”
“那是什么？”
钟蕾：“我们先不说这个。我问你另一个事。在为人类奋斗这件事上，你觉得自己是否真的曾经做到了完美？”
陈锋本念撒谎，但脑子里又念起另一事，明明坐拥更好的基因，但在留下后代这件事上，自己真是被胖子完爆得体无完肤，无法辩驳。
他摇了摇头，“不算完美。”
“你差在哪点？”
“许多，总之就是还是留了余力吧。”
钟蕾不再追问是哪点，又道：“为什么留力？”
“因为……因为我的道德不雅吧。”
“另外，你明明羡慕别人的子孙举座，但你却又总让自己和我孤独终老。你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我吗？”
话讲到这一步，却是曾经聊透。
陈锋没念到钟蕾今天的攻势如此凶猛，只苦笑摇头道：“我之前不说过吗？没可能的，我的基因……”
“不试试又怎么晓得？试过了，没胜利也不后悔。但没试就废弃，是另一个概念。别人欧胖子都晓得鞠躬尽瘁。你的基因更可以改变期间，却不检验考试。你就不感到羞辱吗？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战友们吗？你才是我们的领袖，你得更有担当些。”
在这场辩论会里，陈锋完全败北。
良久，他点点头，“那我们回头试试试管婴儿吧。”
钟蕾险些当场气晕过去，“装，你还装？我在你电脑里看到的是你大学时看过的那些‘纪录片’，嗯，生物学的，讲的是繁衍。”
陈锋：“嘶……”
疯了。
他默默的把椅子往旁边挪去，“要不要这样的？”
钟蕾抬眼看他，“我原来一直在等你主动。究竟你以前也挺主动的，你甚至曾经偷偷从我衣领里偷看我。但现在我发明这样下去不可了。我要写情歌，所以我努力去念。但不管我念得再透彻，我总觉得差点火候。我晓得是为什么。我们少做了一件很慌张的事。当然做了也未必有用，可我念试试。怎么，是我不够漂亮，对你没有吸引力？”
陈锋停住了。
他又念起史书中对钟蕾的评价，爱憎分明，雷厉风行。
陈锋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检验考试与钟蕾搭讪时被她恶狠狠堵住话头时的尴尬。
当时他只寻思这人的确有病，吃枪子儿了。
后来懂了，她与不喜欢的陌生人打交道时，真就那样，说厌烦你就厌烦你，丝毫不带遮掩。
现在陈锋更懂了，她与喜欢的对象打交道时也这样，一旦打定了主意，那就会一脚油门踩到死，不带刹车的。
促成钟蕾现在这决定的，可能有许多因素。
卢薇的婚约、陈锋电脑里的小视频、陈锋聊别人家庭时不小心表露出的羡慕、欧俊朗为了当个好种马差点把命搭进去的奋斗，以及最慌张的，钟蕾个人关于何谓爱情的思考。
陈锋渐渐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对他的性格极其晓得的钟蕾此时反倒变成了个引导者，她捏住陈锋的手，“你晓得汉子和女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吧？”
“晓得，感性和感性。”
“是的。”
“我要写出最好的歌，就必要把自己的感性催发到极致。我们也不能单纯以繁衍后代为目的来考虑这件事。我念试试什么也不去考虑，单纯的追随自己的欲望而行动，我念拼一次。实在有件事我一直念对你说，你总担心这会影响我创作《晨风》，但那实在是你强加给我的额定人设，我可以领略告诉你，不会。我不晓得当你去了未来之后，逻辑与伦理应该怎么断定。但起码我现在还能确定你是你，所以……”
陈锋静静看着她，“我懂了。”
洛城的永夜终究漫漫。
说不上是情到浓时终难自抑，还是水到渠成，两人经过了许许多多的波折，终究走到这一步。
一切既平淡，也轰轰烈烈。
在这一刻，两人不去考虑未来，也不考虑过去。
此次结合看似带着无数个理由与顾虑，但实在又既俭朴且朴实，同样也发生在无数个寻常公民家中。
正是这一段又一段交响乐搭建成了人类文明自数百万年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阶梯。
繁衍。
也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端，明明是很单纯且高尚的繁衍被世人附加上了无数额定的含义，或褒或贬。
但不管冲动源自何处，又有什么理由，最终落脚的根基却又是生物最原始的本性。
虽然钟蕾与陈锋都做了无数心理建设，但俩人却都很清楚，假如两人可以产生后代，对文明意味着什么。
所以两人还是都抑制不住的幻念。
陈锋本以为这对钟蕾不公平，自己会愧疚。
但钟蕾却先把话说开了，那层愧疚感自然烟消云集。
实在回归繁衍本性的性并不低贱，爱情本就是物质生活被充分满足后，多出来的心理追求。
俗称吃的太饱，所以脑子能念太多。
在原始社会，每天光是应对生死危机就筋疲力尽了，哪有空念什么爱情，揣摩什么美丑或者帅不帅，能把娃生下来，就是人生最大的成就。
但没人会去嘲笑原始人的婚配不雅，因为没有原始人类的纵容，又哪来现代人的甜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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