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是，尽管郑峰全程都呆在动身点老僧入定，不发一言，不做一事，但马塔却有种他无时无刻不在的错觉。
每当她必要做出决策时，都市先反问自己一句，“如果是队长的话，他会怎么做？”
提出问题后，她的脑子里会以极快的速度回忆一番自从郑峰开端行队长之职，带领飞虎队集训再到参加竞赛以来的点点滴滴。
随后，马塔便能从郑峰曾经所做的每一步决策，以及自己在他的号令下完成的每件事情时的内心意向中找到参考根据。
这并不算复杂的逻辑推理，思考的速度也很快，但却全程贯穿了今天的整场竞赛。
马塔晓得，其他人也一样。
哪怕是最不老实的埃德加·朱利安，在面临每一步慌张决策时，也都市忍不住地回念，之前自己在郑峰的号令下是怎样做的，然后照着之前的行动风格去执行，并且为了证明自己也能够，反而做得更好。
谁也不能否认一个客不雅事实。
那就是今天明明躺平了的郑峰，存在感却依然强烈，甚至比前天更强烈。
郑峰看着纷纷仰头注视着自己的小小队员们，心头揣摩了一下，是应该说点什么。
自从离开虚拟空间后，他的感到稍微好了点，脑子里的杂音没那么响亮了，晨风两号出现的频率也稍低了些，可算稍微能构造语言了。
“确实不错。”郑峰微笑点头，“出乎我的预料。”
但他马上话锋一转，“但又在情理之中，所以你们别指望我怎么夸奖你们。”
“呃……”
郑峰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我盼望你们大白一个事理。你们还小，你们的人生还很长，现在的你们只是完成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基本工作而已。你们将要经历的斗争是持续的、长期的，甚至多是永恒的。”
“我在的时候，可以为你们指明偏向，攻城拔寨。我可以去对付最强的敌人，搞定你们都搞不定的问题。但性命不能永恒，意外总会存在。总有一天，要么是你们进入到战场，插足到其余队伍中，又或许你们自己也成长为一名指挥官。总之，我不在你们身边了。又或者，我们遇到了我都无能为力的场合场面。”
“当我不再能被你们依赖时，你们该怎么做？就此脆弱下去，又或是废弃挣扎？敌人或者对手并不会因为你们露出脆弱而对你们手下留情。社会不会等你们，竞赛里的竞争对手不会等你们，敌人更不会等你们。”
“你们只有一个选择。记住我曾经教过你们的，我曾经是怎样做的，然后搞定你们应该搞定的一切，去完成我未完成的事业。只要人类还存在着一天，那么我们的故事就不会终结。”
飞虎队里的其他人停住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队长一开端说的话还似模似样，让他们深有同感，但怎么越到后面，这话就越是舛讹味儿呢？
尤其最后一句最夸张。咱们只是群小孩子，都还没结业，赢下的只是一场校内汲引赛而已，怎么就和人类的命运扯上关系了？
郑峰自己也冷不丁反响反映过来，“嗯？呃……”
我在说些什么？
我才十一岁呢？
我怎么了？
看着近在咫尺，被自己给震得一愣一愣的丁虎与其他教官，反响反映过来事儿舛讹的郑峰尴尬挠头。
他很纳闷。
这些话确实出自自己之嘴。
自己构造语言时脑子里的思维运行进程，他也很清楚。
当时他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整个进程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可等他把话说完，迅速冷清下来后，就觉得事情舛讹味儿了。
“虎哥，后天还有其余竞赛，庆功宴什么的就不用了吧？我们挺累的，这就回去休息了。再睹！”
处境过于尴尬，郑峰决定溜之大吉，当真说完就跑，只留下丁虎等教官与其他参赛的小孩子们大眼瞪小眼，也不晓得是该给他的“热血”宣言点赞呢，还是为他屁大点个豆丁娃的“大言不惭”而发笑。
回到家中，郑峰又急匆匆的看了不少心理学著作。
他担心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自然是一无所获的。
此时的郑峰却并不晓得，正有一大群人反反复复听着他的“豪言壮语”，进行各种深度剖析。
在历史、文学和心理学上造诣颇深的伊曼努尔·柏图先定下讨论基调。
“以郑峰目前的年齿与他能接触到的信息层面讲，这番话的出现显然不合常理。现在我们曾经确定先哲曾经寄托到了郑峰的身上，但我们并不能确定究竟会是郑峰继续成长并唤醉记忆成为先哲，还是在他体内的先哲陈锋突然苏醉，并替代掉底本属于郑峰的人格。”
“基于以上理由，我认为，讲话的人既是郑峰，但又可以说不是郑峰。这番话的内容太大，指代的对象显然不但仅只是飞虎队。他真正的听寡是全人类，是我们，以及如今的帝国在朝者阶层。”
在上述言论的根底上，先哲计划核心成员与包括周东来和安德烈在内的帝国领导阶层进行了宽泛且深入的讨论，对郑峰的话进行了各种角度的解读。
从郑峰开口的动机，讲话时大脑大脑思维运转的机制，再到他究竟表达了个什么意图等等不一而足。
如果要以文字论文为载体来描述，那就是郑峰这一番话，便产生了总量多达上亿字的帝国最高等级学术论著。
就在外面的严谨学术大讨论如火如荼时，始作俑者郑峰本人却因为连日来的高强度用脑进入疲乏不堪的状况。
脑子里嗡嗡嗡的，也不晓得是谁在说话，更听不清究竟是什么，倒像是单纯的耳叫。
晨风两号绘面出现的频率也进一步升高了，从之前的几分钟一次，提升到了几十秒一次。
郑峰底子不大白这究竟有什么含义。
在这种情况下，他接受了填鸭神器里的小薇教员的建议，尽可能放空大脑，不去思考任何问题，也不再看书，只把神器里改良睡眠效率的睡眠质量加强仪功率开到最大，试图来一场昏天暗地的深度沉睡。
但他失败了，陷入到以他如今的年齿、基因唤醉度、身体本质等每一个角度都不应该进入的失眠苦楚中。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时而主动伸展眉头，却又总会无意识间重新皱起，久久不能入眠。
暗中窥探的繁星都给吓到了。
就在这时候，繁星接到了一条来自郑峰本人的小小请求。
他点播了一首歌，千年前的音乐巨匠钟蕾的代表作之一——《梦游室女座》。
奇迹发生了。
伴随着悠扬的乐声，以及钟蕾完美声线的低吟浅唱，郑峰底本紊乱的呼吸迅速变得有节拍起来，脸上紧绷的皮肤缓缓慌张。
良久后，房间里只剩下平滑的呼吸声，以及轻轻回荡的《梦游室女座》单曲循环。
自打出生以来，郑峰很少做梦。
但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很美，很大的好梦。
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可以超过时间与空间的自由的灵魂，与银河系挥手作别，再踩踏着音乐搭建的桥梁，游走在浩瀚瑰丽的室女座超星系团的每一个角落。
他时而落到红艳艳的行星皮相，俯首望着深蓝色的骄阳升空；时而站在五彩斑斓的星云带旁，伸出手指拨动彩虹般的辐射云；时而站在巨大的星空巨兽头顶，奔行亿万里，沿途留下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粒子云……
在这梦里，他得到了最大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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