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后,长乐宫外,文姑姑亲自带人来寻寒梅。
罗铮也不用另寻,自送寒梅回来后就一直守在宫门外,就算太医说寒梅只因惊吓慌张过度导致晕厥,他亦是不能宁神。
文姑姑瞧着脸色苍白的两人,心中顿生恻隐,直言道:「快拾掇一下,随我去睹大长公主与皇后娘娘,之后问什么便答什么就是,别怕!」
寒梅杏眸通红:「一切听凭姑姑吩咐,只是错在奴婢,与我家娘娘丝毫无关,劳烦姑姑代奴婢转禀大长公主殿下。」
「姑娘莫怕,大长公主心中有数,快走吧!」
「我也同去。」
守在殿外的罗铮瞧寒梅脸色,止不住得心疼,忙不迭言道。
「少不得你,随我一同走。」
这一路,寒梅由罗铮搀扶着,面色照旧如灰,她颤声问:「我们不会真的害了娘娘吧……」
罗铮没有正面回答,不住点头抚慰,但他心中同样没底,只求不要牵连皇后娘娘。
此刻,寒梅早就没了往日的坚毅,只觉得四周皆被冰冷的寒意所包围,冻得她快要失去理智。
千万不能害了娘娘……
她脑中只记得这一句,眼神僵硬得让人害怕。
当初,罗铮就是因为身份问题才会谢绝她,亏得皇后娘娘怜爱,才将罗铮与她撮合在一处,原是指望着罗铮好好办差终有外放的一日,到时候她就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出宫跟罗铮去外面,过几年只属于两人的和美小日子。
明明自己与他之间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怎么会被人用来在大长公主面前构陷皇后娘娘?
寒梅不禁满身发抖,直到罗铮将她搂得更紧些才稍稍缓解。
罗铮不雅她愈发失态,立即又心急又心疼,附在她耳边低声安慰:「没事的,大不了我不要官位,只求陛下恩典放你我出宫就是。」
谁知,寒梅睁大彤红的双眼,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你怎得如此糊涂?有人关键娘娘,主子不安,你我能去哪里?!」
罗铮同样眼圈微红,「你要怎样做我都依你,只求你念着点你自己!为主子赴汤蹈火由我去做就行,不必要你出头。」
寒梅再无话说,眼泪不住往下掉,眼神却急遽地坚定起来:绝不能让皇后娘娘因自己与罗铮而受宫中她人非议,受大长公主的刁难!
念罢,她强忍住涟涟泪水,又紧咬住自己的唇,举目看向罗铮良久。
无论如何,也要好好保全他。
他与皇后娘娘都比自己的性命更慌张。
寒梅的手握紧又紧开,轻轻搭上了罗铮的小臂,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甜蜜与痛苦交织着,迫使她最终下定决心。
「罗铮……」
眼睹太和殿近在咫尺,寒梅再度抓紧罗铮的手腕,「一会进去,无论有什么事情你我都得替娘娘担着,绝对不能让娘娘蒙羞。这辈子,你的情我要是还不上,来世我必然还你……」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只是一把甩开罗铮,挺直身板独自进殿。
「寒梅……」
罗铮拔腿奔过去念要跟上,却被转身的文姑姑拦了下来。
「别急!你俩一个一个进去回话,宁神,我替你照应着。」
罗铮握在腰间令牌上的手刹那僵白,底本念要去求轩辕澈的心思被彻底打断,眼下并无他法只能等着。
寒梅率先进入偏殿内室,只睹大长公主高坐正位,却未睹朱九身影,遂立即下拜叩首,语声凄厉:「皇后娘娘冤枉!奴婢冤枉!」Z.br>
大长公主顿时头痛,如此聪慧的主子怎得调教出这般实心眼的丫头,真真
浪费了。
「起来!本宫还未问话,哭嚎什么。」
大长公主示意文姑姑下手,将人先搀扶起来再说。
「让你来,只因有人举报你与侍卫私通,你怎么说?」
文姑姑替大长公主开口,俭朴明了地说出唤来寒梅的意图。
「奴婢不大白姑姑的意思,从何而来私通一说,再者,究竟是哪一个构陷奴婢?」
「这殿内伺候的宫女采月亲眼所睹,可要她与你劈面临质?」
文姑姑只是阐述实情,并不带任何苛责语气,寒梅心中却照旧强忍着委屈。
「奴婢愿意对质。」
「对什么质!」朱九更衣回来,脸色并不算太好看,浓浓的倦意甚是难掩,「本宫的人,是任谁都能审的吗!」
瞧她面色,大长公主不免忧心,嘴上却还是继续佯装发难:「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在此,也没有这个资格?」
「臣妾可没这样说,」朱九故作淡淡,语气有些不讲理:「他俩的事本宫早已知晓,过些时日臣妾还计划放她出宫,成全他俩的功德。」
「成全功德?」既是作戏,大长公主自不能给朱九留颜面,「你当宫规是儿戏,还是说皇后觉得自己就是这轩辕宫中最大的规矩?」
「大长公主为何如此睹不得人好,他两人郎未婚女未嫁,成全他俩情投意合亦是佳话。」
「宫规森严,倘人人都学之,岂不乱套。」
朱九森然起身,直接对殿外偏向大呵:「明明算件喜事,大长公主为何非要弄得满城风雨,当真是念和臣妾为难吗?」
大长公主极度合营,气得不住发抖。
「就这样吧!臣妾这大宫女与侍卫罗铮的婚事今日就算是赐下了,回头臣妾将他两人的喜糖分发给各宫上下,大家也都沾沾喜气,去去……暴性格。」
「皇后,真当本宫不敢罚你吗!」
气氛曾经渲染至此,大长公主自然要愤起拍案才是,只是她老人家这一下委实下手太重,不但差点伤着自己的手,更是吓坏了一旁跪着的寒梅,让她刚刚定下的心思又纷乱起来。
「奴婢……奴婢有罪,求大长公主殿下不要迁怒皇后娘娘。」
寒梅凄惨的哭声传来,朱九不免皱眉,暗暗扭头与大长公主不太自然的眼光恰好相对。
这戏作的,好像有些过头了。
「滚出去哭,别在这丢人现眼。」
大长公主着急替朱九赶人出去,竟不觉言语间有些过激。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用命归还娘娘。」
虽听这话舛讹,可还未待朱九反响反映,寒梅已绝交起身,对着她那边的墙角撞去。
就在寒梅触墙的刹那,朱九脚下步子骤变,瞬间已到她身前,动作飞快地搂住她往正面翻滚,虽然两人皆是重重地摔在地上,好在总算是救下了寒梅的性命。
朱九将寒梅护在怀中,自己伤得竟是比她要重,躺在地上半天上不得身。
这一幕,委实吓坏了大长公主与文姑姑,若非文姑姑搀扶着,只怕大长公主都要被吓得腿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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