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溘然，轩辕澈念到一个被他遗记很久且早年并未放在眼里的人，不禁表情玩味，看向朱九：「提及来，启南侯府曾有一位庶出公子，名唤赵舒扬，在皇城被人尊称为舒扬公子，此人将军可还有印象？」
赵舒扬……
对启南侯府，朱九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启南侯这位小世子赵旭风，其他人她一概不知，因此神色略有困惑，对江城摇了摇头。
睹状，轩辕澈莞尔一笑，带着几分揶揄，与她边走边道：「这位舒扬公子是八年前被燕皇犒赏到您府中的男宠，曾经几次三番试图与我……咳，试图与轩辕澈争宠，后来因鱼肉公民，犯了您的隐讳，所以您一怒之下将他送回了启南侯府。」
提及因鱼肉公民而被她送出将军府的人，朱九一下就有了印象。
那赵舒扬喜穿粉色衣裳，装扮的时常比女子还华丽，可偏偏容貌妖娆，性格也轻佻，一贯喜欢攀龙附凤，不走寻常路，当初他进将军府做男宠，还是他在宴会上向燕皇毛遂自荐的。
所以皇城中人明面上称他为「舒扬公子」，背地里却带着贬义和讥讽。
这赵舒扬当初就是借着将军府的名义敛财，才被朱九责罚了一顿。
到底是启南侯府的人，她不好杀了他，就将他送回启南侯府，之后再没管过。
经江城这么提醉，她倒也念起来了，不禁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对小世子出手之人极有多是赵舒扬？」
轩辕澈摇头：「不好说，将军可是念管启南侯府的家事？」
「不必，只是启南侯曾是我战友，小世子也算我后辈，出于情谊，我理应照拂他一两。」
朱九眼光微暗，说到战友时，双手不自觉紧握，恨意再次不受控制的从心底迸发。
轩辕澈下意识闭口不言，他实在太晓得她了，只看她神色，就晓得她必定又念起了当初和他停战时，她身边战死的亲朋好友。.
而启南侯之所以沉痾，也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听说残了一双腿，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
沉默片刻，他顺势换了话题：「将军，您曾经看着小世子进了府门，不知您带着这两壶酒是要去看望哪位故人？」
闻言，朱九回过神来，看了眼前面被赵旭风命人关上的府门，冲那小子摇了摇头，才对轩辕澈道：「我去太玄庙睹陛下。」
「原来如此，那草民正好顺道。」
「你顺道？」
两人朝着太玄庙的偏向前进，皇城经过朱九的整治，如今重新恢复了次序，虽然不像早年那样热闹，但也没有彻底乱起来。
只是到底还是有大半人都逃出去了，所以皇城显得有些冷清。
上午的风有些微凉，轩辕澈笑了笑：「将军去哪儿，我都顺道。」
「……是么。」
朱九很久没敷衍过这么粘人的家伙，有些无可怎样。
他既然要跟着，就让他跟着算了。
摆布这条路也不是她家的，平白无故赶人走，仿佛颇不厚道。
不过，睹轩辕澈始终抱着手里那匹绸缎，顿时好奇：「这布匹像是给女子用的布料，坏成这样你都不撒手，难不成它还有什么用处？」
「不怕将军笑话，我以前也曾给姑娘做过衣服，那位姑娘……」说到这里，他深深望着朱九，在朱九觉得奇异之前又莞尔一笑，敛去眼底的复杂之色：「与我有些误会，现在不搭理我了。」
不知为何，听睹他心中早已有喜欢的姑娘，朱九不自觉紧了口气。
如此，和江城相处倒也坦然许多。
她拍了拍江城的胳膊，「无妨，有缘自会聚在一起
。」
「对了，那姑娘叫什么，长什么样？你们怎么认识的？」
路还长，周遭有些微薄的积雪，但空气并不显得寒冷，许是因为今天出了太阳的缘故，一路朝着城西山的太玄庙走去，山路偏僻幽静，隐隐有檀香从寺庙飘来，一路上的芬芳扑鼻，叫人心境也开阔了些。
睹朱九提起，轩辕澈轻笑：「我吃不起饭时，是那姑娘将我捡回家，救了我一条命……」
为防止她察觉有异，轩辕澈说到后面便随意编造了一个终局：「不事后来她爹瞧不上我，把她许配给了其余男子，我知她一直在等我，所以我要跟着将军您挣个功名出来，再回去娶她。」
「原来如此，你两人倒也痴情，只可惜这缘分波折了些。」
不知为何，朱九念到了轩辕澈那张脸，若没有后来的意外，若他不是敌国之子，恐怕他们也会相处的很利落索性吧。
兴许她一辈子养着他，或两人隐居塞外，做对神仙眷侣也并无不成……
这样的念头只是从她脑海中闪过一瞬，便彻底被仇恨的火焰烧得一干两净。
睹提及这些寻常小事，朱九脸上的表情也未曾有什么变化，轩辕澈顺势问道：「那将军呢？将军可有念过，若是战争完毕，您念做什么？」
曾在将军府时，他跟在朱九死后，问朱九，若是有机遇重来她念做什么？
她并未回话，而是沉默看着院子里一株海棠花很久很久。
这一次，朱九像是察觉到什么，双眸微眯，转头看他，连上太玄庙的脚步也缓缓停了下来。
是巧合吗？
刚才那一瞬间，这人说话的语气竟与当年的轩辕澈像了十之八九！
下一秒，就睹江城无奈一笑，望向旁边的梅花：「小梅曾说，若是有朝一日战争完毕，她念安安稳稳做个绣娘，我主外，她主内。」
「将军也是女子，不知将军念做什么？」
闻言，她这才略紧了口气，疑虑渐消，开口道：「若战争完毕，世界太平，我便自请去塞外，做个逍遥自在的牧民，冷了有野火作伴，热了也有酥茶解渴。」
这一次，轩辕澈沉默良久，才笑了笑：「……原来将军向往自由，不过，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两人说话间，太玄庙到了。
山门高峻，内有香客，庙童听说朱九是来睹燕皇的，顿时前去禀报燕皇，大约在门外站了半炷香的时间，那庙童才出来：「贵客请进，陛下在太清佛典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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