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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朱棣,神情很安静。
仿佛即将掀起的风暴,并非他这一言而引发的。
哪怕“姜星火”这三个字一旦正式由天子说出口,就意味着某种极为严肃的庙堂变革的开端。
事实上,如果不是姜星火的存在,朱棣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底子认识不到,自己到底念要什么,自己的信奉究竟是什么。
他的父亲,大明太祖高天子朱元璋曾经对他说过,他作为大明的藩王,同样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的意义便是痛击胡虏,守卫汉家河山。
这句话,一度深刻烙印在朱棣心中。
所以,他曾数次率军出塞,征伐蒙古,不辞爬冰卧雪,不避战阵刀枪。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朱棣却慢慢废弃了这个信奉。
从洪武两十五年,他的大哥朱标巡查关中后染优势寒猝然离世开端,朱棣的人生轨迹,也跟着发生了偏离。
他的两哥秦王朱樉,洪武两十八年被下人毒死。
他的三哥晋王朱棡,洪武三十一年病死。
于是,朱棣成了诸藩中年纪最长、军功最大、势力最强的藩王,也成了小天子朱允炆的眼中钉、肉中刺。
被逼到死路上的朱棣,不再满足于做一个藩王,他走上了一条从未有人胜利过的道路。
——在大一统王朝里,以一地抗一国,起兵造反!
靖难四年,他是燕军最高统帅,而更多的时候,他是一名亲临战阵第一线的兵士。
所以,朱棣那时候的信奉也很俭朴,既然选择了奋起抵抗,他便盼望战斗到最后,哪怕是力战而死,他也不会被朱允炆那个黄口小儿像羞辱其他藩王一样,将他羞辱至死。
这是他唯一活着的信奉。
但现在,这份信奉,仿佛被姜星火改写了。
“实在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向朝野发布。”
回过神来的朱棣看着寡臣,用一贯坚定冷静的语气道:“朕,得到了仙人的指点!”
轰——!
仿若阳天霹雳般,在场的每一位大臣脑海中都炸响了一道雷,一片空白。
“陛下!”
好半晌后,寡臣终于醉悟了过来,纷纷跪伏于地。
“仙人之说何等荒唐?自秦始皇求仙出海以来,历朝历代皆有君王追寻长生久视之仙人,可谁曾听说过真有什么仙人存世呢?”工部尚书黄福站起身来,冲动无比的反驳道。
仙人之说,不过虚妄。
黄福这种务实主义者对此疑神疑鬼,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压根就不存在什么长生久视的仙人。
如果存在,秦始皇、汉武帝、武则天,那么费心辛苦,花了不晓得几民脂民膏来用来求仙问道,怎么都没找到呢?
换了你朱棣刚登基没几个月就能一下子找到了?
并且八成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仙人,这不就是江湖骗子?
“历代帝王不乏曾吩咐消磨使者前往名山大川乃至海外仙岛寻找仙人的,然而皆无功而返,陛下,万万不成相信啊……”
黄淮亦是硬着头皮颤声劝诫道。
“陛下三思啊!”
另外两名内阁文臣,胡广、胡俨同样急速出声附和,他们虽然没有像黄福直接反对,但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心里也并不认为朱棣是真的得到了仙人的指点,究竟这种事听起来实在太玄幻了些。
“陛下,老臣觉得应该立即派人将假装仙人的欺世盗名之辈缉拿归案,如果此人真有异心试图蛊惑陛下,坚定我大明江山,必须杀之以除后患!”工部尚书黄福义愤填膺的建议道。
在他眼里,这个所谓的仙人曾经成为江湖骗子的同义词,北宋靖康之难的时候,难道不就是因为郭京这些自号有仙术的江湖骗子蛊惑君王,才导致第两次开封保卫战时几个城门随便失守的吗?
如今还有人敢假装仙人来蛊惑天子,绝对罪加一等。
诛十族都不过分!
“对,陛下,妖言惑寡之辈,若是张虚白、林灵素之流还只是沽名钓誉,可谁晓得是不是下一个郭京……”
几乎是一瞬间,文臣们纷纷站出来请命,声音震耳欲聋,群情激奋。
“砰!”
溘然,一道不算大的声响传遍了整个内阁值房。
全部人都刹那间闭上了嘴,看向了拍了下椅子扶手的天子。
朱棣看着寡臣们,心中的信奉,已然坚定无比。
现在的朱棣站在权力的巅峰,俯瞰着这个大明帝国,而他即将要踏上的道路,就犹如奉天靖难一样,同样是一条与以往的绝大大都君王都截然相悖的道路。
变法更化,让大明变得强大无比。
让自己能成为千古一帝!
朱棣认为,在姜星火的指点下,他找到了他念要的道路。
——“治隆唐宋、远迈汉唐”。
所以此时的朱棣,神色实在异常安静。
朱棣锐利如刀锋般的眼光扫视过寡人,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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