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要讲清楚，为什么我说从农业国变成工业国，就能从根子上解决人地矛盾，就要讲工业国和农业国的区别何在。而这种区别，根源上还是在于‘出产力’三个字。”
“接下来我们用几个呼吸的时间，俭朴回想一下《国运论》第一卷，关于‘出产力’的内容。”
姜星火看向了自己的开山大弟子朱高煦。
朱高煦会意说道：“姜先生在讲《国运论》第一卷的时候，俺曾经问过，既然部落联盟构成了王朝，为什么第一个王朝是由治水有功的禹建立的，而不是涿鹿之战获胜的黄帝建立的。”
“当时姜先生告诉俺，事理很俭朴，就是‘出产力’的发展，让我可以把‘出产力’暂时理解成‘种植粮食的能力’.之所以禹建立了夏朝，就是因为是因为在夏朝建立前后的这一时间段，当时的出产力水平，亦或者说种植粮食的能力达到了能够供养大量不事出产的食利阶层的水平。”
“你学的很用心，回答的异常不错。”姜星火对朱高煦的仔细给予了肯定。
朱高煦闻言，顿时抚着大胡子笑而不语，一脸得意的劲儿。
卓老头撇了撇嘴，仿佛有些不屑。
姜星火接着又说道：“那么现在我们聚焦于‘出产力’这个话题，从农业国譬如现在的大明来看，一个农业国，慌张的出产活动是什么？”
朱高煦与郑和两人都听出来了，姜星火今天的问题，主要问的是卓老头。
姜星火虽然没直接问卓老头，但显然曾经把问题抛给了对方。
两人齐齐把眼光投向卓老头，等着他的回答。
只睹卓敬捋须微微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既然是‘慌张’而非‘最慌张’，那么老夫认为，起首是粮食出产，其次是则是绢麻布匹等纺织品出产，究竟吃饱穿暖对于公民来说才是有意义的事情.”
朱高煦听得十分专注，忍不住插口说道：“俺觉得在现在的大明，出产活动应该就是指粮食的出产，农具、布匹、陶器这些的出产，跟粮食相比完全是两回事。”
卓敬顿时恼怒，转头瞪着他。
朱高煦却丝毫没被吓退，照旧盯着卓老头，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摆明了跟你杠到底！
卓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靠着树干的姜星火睹状，急速打圆场道：“好了，卓老夫子请继续。”
闻言，卓敬便支敛怒色，继续道：“再次，老夫以为是蓄养牲畜，譬如在家中养的牛、鸡”
“你讲错了！”
卓敬的话还未说完，朱高煦溘然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
卓敬愣了一下，旋即勃然大怒地瞪着朱高煦：“老夫何错之有？”
朱高煦道：“蓄养牲畜算哪门子出产？”
“好了，别争了。”
姜星火无奈地扶额劝阻道。
既然姜星火说话了，那么朱高煦和卓敬，自然停下了争吵，纷纷看向姜星火。
“卓老夫子说的全面，农业国慌张的出产活动，确实包括纺织、畜牧。”
闻言，卓敬也同样得意地捻须不语。
但姜星火话锋一转：“他说的也没错，对于农业国来说，虽然都是出产，但其他都可以没有，粮食出产却是万万不能没有的.夸张点说，农人甚至可以不穿衣服不用铁农具，可哪怕是刀耕火种，也得把粮食出产出来。”
“那姜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郑和也有点懵了。
“意思便是说，之前我讲的，可以把‘出产力’暂时理解成‘种植粮食的能力’，这句话的语境便是‘农业国的出产力’。”
姜星火解释道：“必要讲清楚农业国和工业国的出产力有什么区别，我要让伱们先理解，什么是农业国的出产力。”
“农业国的出产力，不就是刚才您说的那些吗？”郑和越听越迷惑。
“不不不，这只是表象”姜星火看着郑和，轻声道，“莫要着相了。”
“那农业国出产力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卓敬忍不住问道。
朱高煦亦是语气急迫道：“对啊，姜先生，如果说粮食出产这些都是表象，那本质究竟是什么呢？”
姜星火沉默半响，终于开端解释：“这个问题实在很好回答，我且问你们一个问题。”
寡人均露出了洗耳恭听的神态。
姜星火道：“粮食，是怎么出产出来的？”
卓敬毫不犹疑地回答道：“对于粮食的出产，描述的再贴切不过的，便是‘春种一粒粟，秋支万颗子’，而支获的粮食，除了缴纳赋税、留下过冬，便是作为明年的种子粮，继续进行出产。”
姜星火微微颔首，随后道。
“也就是说，农业国的出产进程，或者说粮食出产进程，实在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进程，对舛讹？农民们将过去的出产成果‘种子粮’，投入到新的出产进程‘播种’，而后出产出新的出产成果‘第两年的种子粮’，再一次投入到下一次的出产进程以此类推，循环往复无贫尽也。”
闻言，卓敬若有所悟地捻着自己的髯毛。
郑和与朱高煦，此时睹了卓敬的模样，也是下意识地跟着思考了起来。
姜星火说的话，仿佛跟卓敬并没有区别。
但他们却总觉得，有异常慌张的东西躲藏在此中。
朱高煦溘然恍然大悟道：“噢！原来是这样！俺大白了！”
卓敬皱眉道：“你大白啥了？”
朱高煦嘿嘿一笑：“俺不告诉你。”
“是‘循环’。”
此时郑和开口说道。
卓敬闻言，又一次陷入了思索，他的口中喃喃自语：“循环.循环”
卓敬刚刚脑海中灵光一闪，姜星火便继续说道。
“而除了循环，农业国的出产进程，还有一部门，叫做剩余。”
卓敬听到这句话，仿佛摸到了什么一样，脑海中即将迸发的灵感，刹那间喷薄而出。
“剩余就是扣除赋税后，留作过冬的粮食！”
姜星火点点头，纠正道：“准确地说，剩余，就是每一期出产进程，超越成本并且用来维持社会成员当期消费的部门.在农业国的出产进程中，成本是赋税与种子粮，而用来维持消费或者说吃饱的剩余部门，就是过冬粮。”
“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出一个显而易睹的结论。”
“农业国出产力的本质包含了两个部门，第一个部门是循环，第两个部门是剩余。”
说罢，姜星火把这个结论，用树枝辛苦地写在了硬梆梆的地面上。
“而我们既然晓得了农业国的出产进程，根据这个出产进程，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实在农业国的一切其他出产活动，都是农产品剩余所带来的？”
卓敬陷入了长考。
半晌后，卓敬方才回过神来说道：“老夫觉得这种说法，倒是颇有事理。”
卓敬说出了他的理解：“农业国的剩余产品是农产品，普通剩余产品都是小麦水稻等谷物，而这些谷物都是有寄存期限的，如果剩余的时间太久就会无法食用.从好的方面说，剩余农产品如果没有被现在的生齿和未来增长的生齿所食用，那么就会养活制造农具、纺织品、陶器等手工业者。”
郑和若有所思：“更进一步，剩余农产品还能催生字绘瓷器、亭台楼阁的产生？”
“嗐，不就是吃饱的人多了，就有心思搞七搞八了，说的那么复杂干嘛？”朱高煦俭朴的脑筋总是能把复杂的问题，用一句话就将其俭朴化。
“那要是从坏的方面来说呢？”郑和隐约有些不妙之感。
姜星火直接给出了答案：“从坏的方面来说，若是剩余农产品不足，而必要食用农产品的人又过多，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就也意味着人地矛盾达到巅峰了，伴随而来的往往便是世界大乱，王朝崩塌.生齿锐减后，人地矛盾极大缓解，开端下一轮循环。”
卓老头敏锐地捕获到了一条隐约藏在此中的线索。
“所以说，因为农业国的出产包含了循环和剩余两个部门，循环不变，而剩余注定会随着生齿增加而消失.”
卓老头的眼光陡然变地锋利起来。
“之所以两千年来，都无法解决人地矛盾，本质原因就在于，随着时间的推移，农业国的出产进程里‘剩余’这个部门是永久不足的！”
“或者说，之前念要解决人地矛盾，就要创造出新的‘剩余’！”
可下一瞬，卓敬复又苦恼起来。
“说来容易，该如何创造出新的‘剩余’呢？”
姜星火回答了卓老头的问题：“创造新的‘剩余’并不坚苦。”
“并不坚苦？”朱高煦与郑和都有些惊讶。
按理说，既然创造出新的‘剩余’就可以解决人地矛盾，而又从来都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也不晓得该如何创造新的‘剩余’，就证明这件事应该异常坚苦啊！
但姜先生却告诉他们，这件事并不坚苦！
姜星火也没指望他们能马上意会，只是说道：“念要创造新的‘剩余’，实在很俭朴，我们只必要大白旧的‘剩余’都在哪些社会阶层中流动。而大白了旧的‘剩余’是如何流动、分配的，你们自然会大白，如何创造新的‘剩余’。”
“我将这种阐发方法命名为——阶层阐发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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