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家的晚饭是我吃过的最好的一次，味道比家里的要好，菜也比家里的多，更慌张的是……我念着饭桌上的欢声笑语，握着父亲的手稍稍用力了起来。 “怎么了，刚才在张家没出什么事吧？”右边的父亲困惑地问。 我摇摇头，张长乐的父母确实很好，对人很随和，即使是像我这样的孩子也没有丝毫嫌弃。 念起伯母对我说的一番话，我不禁磨擦起父亲的左手，很粗拙，像是长了许多豆子，后来才晓得那叫老茧。 突然念到，此次所谓的伴读，或许就是伯父他们念出的一个举措，变着法让父亲接受他们的好意。因为背责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也并不很耗时，换来的却是一般念书和免去费用。 我越念越认为事实就是如此，伯父伯母那样的好人能这样做也不奇异，能遇上他们，是一件幸运的事。 走了不知多久，我沉溺在自己的念法里，没有注意其他，直到头上传来父亲的声音：“路仁，跟我去巷子里面，带你认识一位叔叔。” 我有些困惑，走过了自家的门前，而后又怀着好奇，心念今天要认识的人有点多。 在月光和大都人家门前灯笼的指引下，父亲带着我慢慢往巷子深处走。 渐渐地，前面传来吵闹声，一处亮光也开端映入我的眼中。 “陆大侠睹亲爱之人被那世子掳走，自然心生怒意，立马独自一人冲进阳国，之后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哈哈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晚道来。” “哎，我说李掌柜，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刚到精彩处就不说了。” “是呀，哪里有这样的。” “对，李掌柜你就快说说后面怎么了。” 我和父亲走到头，就看睹十几个男子或坐在凳子上，或盘腿在地上，或倚在门边上，有的拿起酒壶，有的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捉着筷子，时不时夹一两颗花生、果脯一类的往嘴里送。 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都齐齐地盯着前面站在柜子后面的人。 我看向那人，只睹他此时挥着扇子，头戴灰帽，身穿青色长布褂，年纪看着比爹还要大一些。 他睹听客都不买账，也不慌张，把扇子一支，然后笑道：“各位听寡，这说书就不能着急，要慢慢来。你们宁神，明晚的故事必然更加精彩。” “哎，算了算了，走了。” “明天再来，李掌柜，明天可不能再这样了。” “是是是，各位慢走啊。” 那人脸上堆着笑，胸前抱手，同时弯腰，送走一个个客人。 之后看睹我和父亲，立马“哎呀”一声，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路老弟，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来我小店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我爹迎进了店里坐下，然后睹到我，有些了然道：“这就是你跟我提起的，你儿子吧，好像是叫路仁？” “嗯，对，叫他小路就行。”父亲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几文钱摆在桌上，“我过来一是打点酒，两是带他来认识一下李哥。” “路仁，来，认识一下你李叔，他跟我们是同乡。” 我听话的走上前，轻声唤道：“李叔好。” 李叔脸上藏不住的欢喜，赶忙应声，还不记摸了一把我的头，又仔细看了看我，捏了捏我的小胳膊，说：“小路，你怎么这么瘦，跟个竹竿子似的，以后要多吃点饭。” 我和父亲都没有接话，李叔仿佛也就是这么一说，然后就去给我父亲装酒了。 “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我不在，可以过来找李叔帮忙，秦老年纪大了，不要总是打扰他老人家。” 父亲转过身，把我稍稍提起，放到我坐不上的高凳上，抓起桌上刚才客人没吃完的瓜果，给我了一些。 我接过手，往嘴里送了一粒，味道实是有些乏味，不好吃。但我不在意这个，而是问出心中的困惑：“爹，李叔是同乡，那我们的田园是在哪啊？” 提及来，我记事起，父亲就从未和我提起过家乡，就连以前的事也很少讲起，仿佛是刻意避开不念说。 父亲顿了一下，看了看我，还是说：“是巴蜀，不过我也只去过一次。” 他的话让我更搞不懂了，明明是田园，却为什么只去过一次呢？实在是念不大白，既然不解就不去深究，我没再开口。 “好了，路老弟。”李叔打好了酒，递给了站起来的父亲，“小路啊，平居没事可以到我这小酒铺来，听听故事。” 父亲听此皱了皱眉，沉声道：“听书可以，不能让他喝酒。” 李叔看了他一眼，哼道：“你这做老子的都不以身作则，却好意思说我。” 但最后还是一口答理下来，然后把我们送了一段路，才告别离去。 父亲只有两个爱好，喝酒和与人闲聊。平居得空时，我就看睹他和邻里在说话，奇然来接我放课回家时，也是站在蒙馆前面跟摆摊的聊起来。 酒是父亲戒不掉的东西，他跟我说只有喝酒能力让他暂时记掉苦恼，不过我没睹过他喝醉，从未耍过酒疯。 据说耍酒疯会六亲不认，异常可怕。他凡是吃饭，必会喝上一碗酒，我曾经偷偷尝过一下，很难喝，自那以后就没再碰过了。 …… 之后每到夫子有功课嘱咐时，张长乐就会叫我到他家去，帮他抄写文章，或是练习写字，渐渐地我便和张家生络了起来。 张家的西崽，舛讹，应该叫女仆和仆人也都认识了我。但我从未睹过张长乐练武，或者是他的师父。 有次我问他的师父是谁，张长乐神情神秘，小声道：“师父她不睹外人，就连我爹娘也只在我拜师那天睹过一次。” 我心里惊讶，心念江湖中的师父难道都这么难得一睹，神秘莫测吗？ 一有张长乐，两有李叔，我经不住长时间的耳濡目染，很快也勾起了对江湖侠客的好奇，于是忍不住向张长乐借了一本武侠小说。 不念自那以后，我便一发不成拾掇，迷上了小说里的精彩故事，去李叔那也变得频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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