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的时间转瞬即逝,对于小孩来说更是白驹过隙,眨眼间便到了第三年惊蛰。 这期间,只要没有太大的事情,我下午都市去张家,在张长乐的教导下进修强身健体之法,并加以磨炼。 最后的半年,还有幸学得了江湖中最基本的外家拳法,姑且拿来防身了。 秦爷爷过了七十大寿,可他膝下无子,寿宴都是街坊邻居帮着操办的。大寿之后,他的身体愈发不好,一天里睡觉的时间占了大半。 听父亲说可能时日无多了,我一时感到难受和彷徨,秦爷爷陪伴我多年,我却仅有八岁,无能为力。 惊蛰既至,张黎就告知我要准备去庆云学馆入学了。 在蒙馆的最后一天,我和张长乐与夫子告别,他嘱咐我们学馆不同于这里,切记要遵循馆训,谨听教员教诲,我们两人一一应下。 我从蒙馆出来后,回望那块牌匾,心里异常感激能遇到夫子,启蒙我的灵智,教会我生而为人最基本的礼仪。 我念,这应该是很慌张的,不管我以后多大,这份经历都市抹之不去。 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处所,又是学馆,所以父亲计划陪我去的。不过母亲却主动要陪我,我和父亲都异常惊讶,但确是一件功德,父亲也便答理了。 黄昏,天蒙蒙亮,母亲就将我唤醉,亲自打来水,让我洗脸。 而父亲则是拾掇好我要换洗的两件衣裳和内衣以及三百千包在一起,又给了我十文钱叫我放好,平时忍不住念吃什么就买一点。 我一声不吭地点头应下,在父母的陪同下向巷子外走去。 虽然晓得不是离家很久,但每月回来只有两天,实在不多,我开端回忆起在家,蒙馆,张家和小酒铺里的经历,有些清楚有些含糊。 巷外,两辆马车早已等候许久,因为此次是母亲陪我,张伯父便多备了一辆。 “路仁,快点。” 张长乐刚看睹我,便挥着手叫我过去,我和娘稍微加快了脚步,赶到车边。 “来了,等很久了吗?”调度好表情,我笑着问。 他摇摇头,不在意地说:“那倒没有,只是入学第一天嘛,比力好奇。” “好了,有这说话的功夫,赶快上车走吧。”张黎说笑着,让张长乐进了马车。 “伯父。” “嗯,你便和你母亲乘坐后面的马车,我们这就动身。” “好。” 母亲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话,以前父亲就说我这个闷性子是随她。 马车里,我和母亲相对而坐,然后谁也不说话,异常安静。 我看了看她,倒是念要说一些话,可念了半天却不晓得该说什么。实在是我们平时就没什么沟通,加上都是少言寡语的性子,我终究是废弃了。 “路仁,你觉得娘怎么样?” 这时,母亲没来由地问出这句话,我看过去,发明她盯着车地板,没有看我。 我不晓得怎么回答,对母亲的印象最深的永久是她和父亲的争吵,和受到的打骂。 “我……娘很好。”憋了半天,我只能说出这句话。 “嗯……”母亲抬起头,从怀里掏出了一长串铜钱。 我瞬间睁大了双眼,这绝对是我睹过的最多的钱了,数不清的铜币被一条棕绳串成一串,如一条长蛇,密密麻麻,看得我眼花。 “这是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铜钱。” “一,一千文!” 我着实被吓到了,而后又困惑母亲哪来的这么多钱,自我启蒙以来,虽然免去了蒙馆的花费,但家里依然拮据,断不成能存有这么多钱的。 将这一贯钱放在我手里,她看着我说:“路仁,这些钱你拿好,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爹。” “娘,这……” “听我说,这是娘给你的钱,只属于你的,谁也不能晓得,听懂了吗?” 她的神情严肃,语气慎重,这还是我第一次睹母亲这样,不知所措的我只能糊涂地点头答理。 把钱塞进我的布包里后,母亲泰然自若地坐了回去,最后说道:“记住我的话,谁也不能说。” 我好不容易从惊诧中回过神,不明所以地问:“娘,这是为什么,您怎么了?” 她只是俭朴地笑了起来,答非所问道:“这是娘一辈子的积蓄,路仁,我对不起你。” 之后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再说话,只留下我心中无数的疑问,就这样到了庆云学馆。 “路仁,你自己去吧,我念先回去。”母亲闭着眼,跟我说。 “好。”我出马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娘,再睹。” 没有听到回答,我下了马车,张长乐父子俩也刚好下来。 “小路,你娘呢?” “伯父,母亲有事,念先回去。” “好,我去跟车夫说一声。” 我点头道谢,这才打量起睹过一面的庆云学馆,和之前的情景一致,连那学馆前停好的几辆马车都是如此相似。 “路仁,以后你可得帮我,这学馆指不定学业繁多。” 张长乐碰了下我的胳膊,脸上挂着微笑,我晓得他懒得写功课,来庆云学馆也是伯父的意思。 “行,谁叫我是你的陪读呢。” “走吧,我领你们进去。” 张黎交代完后,载着我母亲的马车便调头离开了,我最后看了眼,随后跟上脚步。 刚进学馆,就听到朗朗读书声,念起还是早晨,我晓得这叫作晨读,书生们大早起来,高声读出书本内容,有助于理解和背诵。 和上次来一样,张黎带着我们走到思文轩,“你们跟着这位同窗去看看寝所,我和云先生叙叙旧,随后便离开,不去睹你们了。” 进屋前,他又转身看了张长乐一眼,嘱咐道:“长乐,必然要听话懂事,不要闯祸……” “哎呀,晓得了父亲,您就宁神吧,再说了,还有路仁看着呢。” 张长乐颇为不耐地催促父亲进去,张黎便不再多说。 “两位,我叫王仑,昆仑的仑,字长青,长短长,青色青,以后称我长青即可。” 我们看过去,只睹一白衣书生温文尔雅,声音温和,挂着浅笑,宛然书中的小人模样。 “师兄看起来比我们大许多,称字适合吗?”张长乐摆出一副小孩子的笑容,外人怎么也看不出半分端倪,我却晓得他这个模样肯定是装出来的。 王仑随和地一笑,解释道:“在学馆里,我们都是同窗,同一身份,与年齿无关。” “那好,以后我们便叫你长青师兄。”张长乐也不客气,不如说他反倒喜欢这样的态度,“我叫张长乐,他是路仁。” “长乐,路仁,记下了。”王仑轻轻颔首,“我先带你们去住的房间,放下行李,明天正式入学上课。” “费事长青师兄了。” “走吧。” 我插不上话,不过这样也好,我本就是不喜多话的性子,随后我俩就跟在王仑死后,朝学馆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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