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云先生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旁边的赵浦泽神色剧变，赶忙又顺又拍教员的后背。 一直待在后方的杨安也快步上前，取出一颗棕色圆粒，送入了云先生的嘴中。 “云先生！” “先生！” 台下寡人也是赶忙出声呼喊，语气皆是惊慌诧异。 攥紧拳头，我心中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出现了。 从上次在同样的位置，也是宣布科试结果时，我便发明云先生的身体不太好。 两个月前再一次睹到他，还是偷窥贼一事完毕后的肺腑发言，那时他说话便会粗重地喘气，状况相比上次还差。 而这一回，甚至还必要杨教谕喂药，那先生的身体…… 我不敢再念下去，即使秦爷爷走了两年多，可我照旧没有学会面临这种事。 “云爷爷。”林青雨睹状也很慌急，忧心肠出声道。 旁边仇宜春则是沉声问：“青雨，这两月你一直在先生身边，可有发明他的身体有什么不适？” 女孩摇了摇头，咬着下嘴唇，语气萎落地说：“没有，云爷爷教书时一直都很有精神，奇尔还会给我将些趣事轶闻。” 或许只是身体奇有不适吧，闻言我在心里这样自慰道。 “呼……呼……” 高台上，云先生紧闭双眼，他漫长的喘气一下下敲击在我的思绪上。 终于，两十息之后，先生才缓过劲来，重新睁开眼，却被赵夫子和杨教谕两人共同搀扶着。 “大家别慌，老夫没事，岔了气而已。”云先生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也不管台下的我们信不信。 随后他敛起笑容，神情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肃穆端严，语气也无比稳重。 “最后一件事。” “当朝太后，将于五日后十一月初一驾临我庆云学馆。” …… 酉初两刻，伙房之中，我与张长乐表兄妹以及卜盼四人围在一桌上，犹如大堂里其他人一样冲动不已。 一个时辰前，如果说林青雨拔得科试头筹是令人出乎预料，瞠目结舌。 那么太后要来这里的消息就让全部人心惊胆落，手足无措了。 那可是当朝李太后啊，先皇不幸遇刺身亡后，依附一己之力扶持太子登基，自己临朝称制，稳固朝政，其冷清果断可睹一斑。 而后立即派出军队，在一月之内剿灭了全部参与武门之变的门派势力，无一活口，今后江湖武林一蹶不振，手腕狠辣骇人前所未有。 增建女子学府，鼓舞男女在一起上学，甚至还出现了自准许女子参加科举以来第一位女状元。 改革律法，增设《武律》，以法治世界，科举中律法的考问也占了一大篇幅。 每一项都足以让人对这位太后心生敬畏，就连师兄们私底下议论时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大声。 更别提坊间传闻太后入宫前有过一段传奇经历，至于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太后竟然要来这里，你们说是因为什么？” 虽然这样问，张长乐笑眯眯地看着林青雨，我和卜盼也是笑而不语。 因为冲动而满脸通红，林青雨神色模糊，仿佛还没有从这个消息里回神。 张长乐好笑地摇摇头，待表妹自行平复表情，转而朝我和卜盼道：“也不晓得等睹到太后，我们该说什么话才合礼仪尊卑。并且我看书上说睹到天子或者太后，还需得行下跪礼。” 我念了念，适才云先生也只是说了太后会来，并无嘱咐我们睹面时该如何行礼。 这样说来，无论《礼记》还是六艺中的礼都没有教过如何向官员，天子或其他身份尊贵之人行使适合的礼节。 全都是关于平辈，师生和长幼之间的基本礼仪，并且简洁易懂，毫不繁琐。 记得赵夫子第一堂课教我们的便是礼艺，待到下课时，所教的师生间四种情况的礼数就曾经全部学会。 至于下跪行礼，学馆里更是没有任何教员提及过。 在我回忆之际，卜盼将放在我这一边的鱼汤端到张长乐面前，调笑地道：“来，记忆不好就多喝些鱼汤。” 张长乐与我尽皆沉默，不同的是，他脸色尴尬无语，我则是抿嘴暗笑。 要说插科打诨，那必然是他当属第一。 至于谁能把他说得哑口无言，还不了嘴，自然就是盼姐了。 睹对方没说话，卜盼看了他一眼，说：“古籍上确有公民甚至是朝廷官员面睹天子这等具有无上尊荣之躯，行跪拜大礼。” “可那都是前朝旧制了，太祖以武力定世界，戎马半生，瞧不上这些繁文缛节，无意之礼。” “底本太祖甚至念将六艺中的礼撤删去掉的，后来经赵文正先生劝告，才让基本的礼数留下。” 别离为她自己和我们俩各盛了碗鱼汤，卜盼轻和地总结道：“所以呀，我们睹到太后是不用下跪的。” “姐姐，姐姐。太后要来学馆，青雨不是在做梦吧？” 邻近卜盼坐着的林青雨仿佛终于平息了下来，可问出来的话让我疑惑她还没有完全冷清。 刚准备喝汤，闻言卜盼好笑地将碗递到她的嘴前，声音颇具打趣：“我看你们兄妹俩脑子都傻掉了，云先生亲口说的话，那还能有假吗。” 看着林青雨被迫喝汤的憨态模样，我也不禁生起了玩闹的心思，于是道：“并且青雨你刚中了科试榜首，入得国子监，太后就要来。你猜，太后是为谁而来的呀。” 接过碗放下，伸过身子，林青雨撒娇似地摇着我的手臂，憨声道：“哎呀~路哥哥就别打趣青雨了，妹妹何德何能，可以惊动太后过来呢。” “那你怎么如此冲动？” 坐在她劈面的张长乐喝起鱼汤，发出轻微的嘬嘴声，被卜盼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立马支回去了。 提到这个，林青雨直接俯首挺胸，憧憬地说：“我当然冲动了，以前我念书的处所，南庆书院，就是两十年前太后驾幸方城时，亲自下令督建的！” 闻言我们三个不免感到惊讶，只是都没有说话。 “所以书院一直感念太后的恩情，给入院的学生时常讲关于太后的事迹。果敢远睹，明察善断，英才雄略，雷霆手腕，这样的太后，一直是我崇拜仰慕的对象。”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而我还是首次看睹林青雨如此推崇一个人，甚至是到了她为之追逐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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