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阁中，听到洛云的话语。
整个文会的氛围，都是顿时被炒热了起来。
究竟，文会嘛，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绘，肯建都免不了这炫技环节的。
哪怕南康书院的学子们，性格较之其他书院，有一个“疏狂”的特点，但这是文人的通病，再疏狂也逃不过。
谁不念扬名？谁不念出挑？
是以，当洛云开口，邀请顾长生，为文会赋诗的时候。
不少书院学子，看着顾长生的眼神都是颇为艳羡。
就连白晚、张越，都是毫不例外。
在他们看来，这可不是洛云在刁难顾长生，而是给顾长生扬名的机遇！
也就是今晚这场文会，是特意为顾长生举办的。
再加上顾长生之前，那一番堪称将人情世故，揣摩到极致的应酬拳，将寡人打的是晕头转向，对这位小师弟好感大增。
不然，当洛云开口，请顾长生率先赋诗时，说不得就会有人先跳出来，要和顾长生一较高下了。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随着洛云开口，全部人都是齐刷刷安静，皆是以等待而鼓舞的眼光看着小师弟。
这般辑穆到堪称兄友弟恭的场面，就连发起者洛云都是吓了一跳。
“这位小师弟，人缘这么夸张的么？”
洛云有些愣神，他身为府尊之子，才学不俗应酬不差，在书院学子中也颇有威望，但此刻和眼前这位小师弟比起来，自己竟然隐隐还有点被比下去的架势了？
洛云的念法，顾长生并不知晓。
但并不妨碍顾长生保持着那含蓄得体的姿态，轻轻举起手边的酒盏，微微短身道：“师兄的好意，师弟谢过了，但，还请师弟，不能从命。”
“这，师弟这是为何啊？”
“就是啊，小师弟，你莫要慌张，大家皆是同门师兄弟，不必有什么顾忌！”
就连洛云，都是忍不住开口了。
还是那句话。
在一场文会上，请一位文人率先赋诗，这是莫大的荣誉。
不管作的好不好，只要及格，全场都市称赞，之后更会去鼓吹，为之扬名！
顾长生，是镇国圣人不假，但他的名声，更多的还是绘道的名气。
可半年后的府试，考的是儒道，是文名！
所以，像这些文会，也是儒生文人，扬名的一个慌张路子，尤其是在这府试前夜扬名，所获得的支获，可要比常日里更为巨大。
这也算是他们这些做师兄的，为顾长生准备的一份小礼物了。
这也是洛云，考教的点，念要看看顾长生的心性，除开男女之事上，还能否这般超然。
看着寡人错愕的模样，顾长生拱拱手，却是面不改常，正色说道：“诸位师兄不知，师弟我当初，屡试不中，只是侥幸进学，得了一个秀才功名，胸中才气，早在此前就曾经耗尽，今日便念作诗，也只是污了兄长们的耳，辱没了书院的名声。”
“况且。”
顾长生诚恳说道：“在座的皆是我师兄，末学后进，正要向师兄们，多多进修，师兄们为我举办这场文会，师弟曾经感激不尽，这当先赋诗，师弟我若应下，岂不是太甚厚颜了？”
宿世顾长生听说过一句话，所谓，真挚是最大的必杀技。
而用在这里，也是一样的事理。
顾长生直接将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来，才气不够，屡试不中。
这两点，对于一个文人来说，都是羞于向人提起的事情。
但顾长生却坦坦荡荡讲了出来，非但如此，还奉承了在场寡人一圈。
这般坦荡、谦逊的态度。
却是让洛云，都是有些汗颜，只觉得自己那番考教心思，实在是太甚无礼，太不为小师弟考虑了，全然没有一点师兄的模样。
好在，就在这时，顾长生又开口了。
“提及来，洛师兄的才名，我可是早已听闻，若是诸位师兄愿意，不若，就请洛师兄当先赋诗，如何？”
顾长生含笑说道。
却是顿时引来寡人点头，也是将底本有些冷的氛围再度转暖。
而坐在主位上的洛云，听到顾长生竟然主动开口，为自己得救，看着顾长生的一双眼，都是愈发热切！
“小师弟……真小人也！”
看到洛云那冲动的模样，旁边的林青，却是淡然一笑。
现在才意识到？
他可是早就确定，小师弟，乃是一位如玉小人了！
之后的宴席过场，也就不用多说。
一位位书院才子袍笏登场，倒是让顾长生，胜利躲了一场逍遥。
究竟，他才气不足的事情，在场的师兄们也都晓得了。
对于文人来说，才气若是不足以支撑，即便胸有名作也难作出，就连一些寻常诗篇，写出来都是如嚼干蜡，毫无韵味。
谁也不会去为难他。
“噫吁嚱……”
“若夫大江东去……”
“叮叮咚咚……”
角落里，顾长生心满意足的给自己再添了一杯果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灯火反射下映照出莹莹暖玉般的辉煌，一饮而尽后却只觉甘甜清凉。
再配上一旁的歌舞琴曲，虽说赶不上宿世电脑房冰可乐的康乐，但在这个世界，也是难得的享用了。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我这些师兄们，在府试百日冲刺前的最后一次纵容了吧？”
顾长生眯着眼，看着宴会场中央，也是愈发喧哗的南康学子们，嘴角也是不由掀起一抹笑意，并不觉得吵闹，反而觉得颇为生悉和怀念。
但就在这时，凌风阁外，一阵集乱脚步声传来，继而，却是有着一个，听着就让人觉得颇不舒服的阳冷声音响起。
让亭阁内的欢宴气氛，都是陡然一降。
“我听说，南康才子，在此集会，特为欢迎顾圣人入学，本以为会看到才气冲天文光流转，现在看来，仿佛外界传言，我南康书院乃江南州各府前三书院的名头，仿佛有些言过实在啊！”
随着那声音响起。
一个虽着长衫，但无论形制还是风格，都和儒者长衫判然不同。
其上，更是修有空灵淡金色刺绣的青年，带着比南康书院的学子，年齿相差不了几的年青人，鱼贯而入了凌风阁，一双眼扫过在场寡人，眼底，却是有着说不出的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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