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卫尉寺卿王德真为殿中监,擢怀州刺史欧阳通为卫尉寺卿……」
群臣之中,又是两人跪了出来。
高台之上,站着的李绚眼光无比的严肃。
乾阳殿大殿之中,数十名朱紫绯红官吏,轻甲将领,同时跪倒在地。
李贤被封为太子,一大批雍王府的官吏全部都调往太子宫,同时又有大量的官吏从各处调入太子宫中,再加上三省六部长官兼任太子宫职位,一个新的太子宫架构连忙立了起来。
无数人为李贤保驾护航的同时,也将大把大把的权利从武后那里夺了过来。
「……封嗣郑王李敬为金州别驾,封南昌郡王李绚为婺州别驾。」
李绚连忙从高台上走下,和嗣郑王李敬两人同时跪倒在乾阳大殿中央,然而两人偷偷相看,俱都面面相觑。
别驾,怎么会是别驾,不是说好的长史吗?
别驾,亦称别驾从事,汉朝始置,为州刺史的佐官。
之所以称别驾,是因为别驾职位最高,出巡时甚至不与刺史同车,别乘一车,故名别驾。
别驾位居州吏之首,总理寡务,职权甚重,当刺史之半。
对州府的长官有监察的责任。
李绚和李敬之所以会意外,是因别驾一职在永徽初年就被改为长史,别驾是长史,但长史不是别驾,权轻太多。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是将长史改回为别驾,还是在长史外,另置别驾?
李绚注意着前往三省六部长官的脸色,他们都很安静,并没有因为别驾重置而有任何异样。
天子今日圣旨所封,皆和三省六部九卿有过商议。
如果真将长史改回别驾,那整个朝堂都市沸沸扬扬。
然而全部人都安静的接受了一切,并且李绚很快就听到有其他人被任命为长史之职,并且再无其他人被任命为别驾,所以别驾一职,是专为李绚和李敬两人而设,或者说是全部的皇族子弟。
以后,皇族子弟,亲王世子,郡王等等,未来都可以以别驾从事入仕官场。
虽然低着头,但李绚眼角余光还是落在了李敬身上,相比于李绚早定要去了婺州,李敬要去的金州,地处陕南,北靠秦岭,南依巴山,东接武当山,西邻汉中,汉江横贯全境,乃南北要冲之地。
只是金州位在长安之南,一应事宜受长安影响颇深。
李敬这个金州别驾,怕是要久长在他人监视之下,是个虚职。
不像李绚的婺州,地处东南,受中枢影响较少,再加之刺史受伤,李绚可施展拳脚之机甚大。
最关键的,是婺州没有新任长史,这就等于李绚将成为婺州真正意义上的别驾从事。
并且是在刺史无法履职时的别驾从事,等同于现实上的刺史,全部州务可一言而决。
更何况,他还能获得刺史王方鳞的撑持,即便是有人念坚定他的位置也很难。
支回心思,李绚继续聆听圣旨。
今日,从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到洛州刺史府,河南,洛阳两县,再加上十六卫府,王公子弟,有不少人被殿前封赏。
再加上大赦世界……
李绚微微一愣,连忙念到了阎泰,阎泰被贬桂州,这一次是否也在被赦之列。
虽说是大赦世界,但也有一些人是遇赦不赦,也不晓得谁倒霉。
很快,封赏名单被宣布完毕,王福来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被封赏大臣连忙俯身跪拜:「臣等多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寡卿平身。」李治抬手,看着寡人起身,然后才沉声言道:「朝事多
艰,诸位爱卿当尽心尽职,匡扶社稷,诚忠尽事,无辜朕望。」
「臣等顺从圣明!」刚刚站起来的寡多臣工,连忙拱手行礼。
李治有些疲累的摆摆手,道:「今日如此,集朝!」
「臣等恭送陛下!」李绚抬头,看着李治和武后,被一寡太监,侍从,还有金吾卫,千牛卫护送离开。
他并没有跟上去,因为他现在曾经被任命为婺州别驾,其他的职司,通仪医生的集官还在,但尚药奉御应该是被免了,还有检校左千牛卫中郎将不晓得还在不在,不过这要看到时候圣旨怎么写。
究竟刚才宣布的圣旨只是大概马虎的任命,具体的官司不但要看圣旨,还要看吏部怎么支配。
李绚有种直觉,检校左千牛卫中郎将一职不会随便被支回。
因为有这个职务在,李绚可以监察整个东南官场。
「两十七弟!」李绚回头,就看到了霍王世子李绪,李绪略带担忧的看着李绚:「两十七弟,如今东南凶险,你此去东南,多当谨慎,王府……王府虽有侍卫,但不好吩咐消磨于你,为兄这里有封信,是给宣州刺史裴焕之的,你若是有需,可直接前往宣州,不过能帮几,为兄就不敢保证了。」
说到最后,李绪还开了个打趣,但劈面的李绚却无比仔细,对着李绪沉沉拱手:「多谢兄长惦念,有此一书,小弟东南一行,连忙便多了三分把握,多谢兄长。」
李绚不是在开打趣,这封信的作用真的很大。
因为就在之前,他曾经听到了,左金吾卫中郎将丘神绩被任命为歙州都督府长史。
不是从正四品下的金吾卫中郎将,升任正四品上的中州刺史,也不是平调为正四品下的下州刺史,而是仅仅一个歙州都督府长史,正五品上的下州都督府长史,连降三级。
婺州刚升中州,但李绚这个婺州别驾,是正五品下的官职,相比歙州都督府长史也不差几。
然而不差几归不差几,现实上还是要差不少的。
歙州都督府本就是当年为了针对天阳教而设,掌控必然的府兵,虽比不上越州大都督府,但比李绚这个婺州别驾,在兵权调动上,还是要强上不少的。
看的出来,武后虽然贬谪了丘神積,但还是给他立功打好了台阶,一旦他重新立功回朝,或允许能会直接重回金吾卫中郎将的位置,甚至还会有所升迁。
宣州就在歙州之北,然两州虽然相邻,但宣州并不归属歙州都督府管辖,因为宣州是上州。
上州刺史和下州都督府都督是平级,只不过内部并无府兵驻扎。
有了宣州在后,丘神積给李绚带来的要挟瞬间降低一半。
这让他长长的紧了口气,辗转腾挪之间也将更加的游刃有余。
「还有件事!」李绪将李绚推到了廊柱之下,低声说道:「淮南王兄的处置,在刚刚封赏之后也出来了。」
李绚瞬间就是一凝,对淮南郡王李茂的处分,是在封赏之后,是说在大赦世界之后。
淮南郡王李茂并不在大赦之列,李治这一手实在太狠。
「淮南王兄被夺去王位,流放振洲。」李绪的脸色略带一些苍白,而李绚听到振洲,也是无比惊讶。..
振洲地处岭南,与崖州、儋州同属崖州都督府。
崖州,海南。
「何至于此?」李绚低声询问,不晓得为什么,他的眼神有些闪烁。
「据说,康王伯父当年病逝,是被人刻意断了药膳。」李绪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蚊蝇可听的地步。
李绚一时间满脸震惊,但迅速就支敛了神色,但他的眼神之中,照旧满是惊恐之色,
康王李元礼当年因病故世,世子李茂一直陪侍在侧。
康王李元礼病逝之后,李茂袭封父爵被封为淮南郡王。
「两十七弟,若为兄所记不差的话,你曾派人前往淮南,可有查出此中秘事?」李绪疑惑的眼光落在李绚身上。
李绚沉稳的摇摇头,说道:「此中之事如此隐秘,淮南王兄又如何可能随便为外人所知,小弟虽有所遣查,但最终一无所获。只是那日在龙鳞宫之时,淮南王长史所言有差。弟猜测一两,但具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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