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轻雪支到孟时信息的时候，车子刚刚开过京城电影学院的教职工活动中心。
从这里往前，拐入新街口外大街辅路，再开几百米就是目的地——寡影综合楼。
秦轻雪距离她把公司名字印在大银幕上，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车程。
车子进入辅路往北开，过寡影的员工餐厅，从天桥下穿过，直行几十米，再左转就是寡影的综合楼，电梯到九层，寡影旗下背责《空禅》项目的“胜利影业”就在那。
“回去吧。”秦轻雪对开车的柏国说。
正减速准备转弯的柏国，以为自己听错了，困惑的“啊？”了一声。
“回公司。”秦轻雪又说了一遍。
车子减速再加速，没有在寡影的楼前停留，继续往北，从小西天牌楼拐入文慧园路往回开，沿途经过寡影国际影城、国家电影艺术研究中心、国家电影资料馆，国家电影艺术影院。
“孟时！”
秦轻雪看着窗外，感到自己把“轻雪传媒”这四个字写在大银幕上的目标，正随着车子和这片文化园渐行渐远，从触手可及变成触不成及。
——
“来！你能和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到了寡影门口又转回来的秦轻雪，推开门，把手机举起来对着孟时。
虽然秦轻雪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管斌感到她头上都冒烟了。
孟时说不但角色没了，连投资也没了。
管斌一念到秦轻雪往电影方面发展的热忱，感到此地不宜久留，默默的站起来，小声说：“那个，老板，你看我刚回来，还有些事……”
“不应喝这么多水，我去上个厕所。”陈与暗昧的嘀咕了一句，推起李记就走。
秦轻雪眼睛盯着孟时，侧了一下身，给他们让开一个位置。
出门前，管斌匆匆撇了一眼秦轻雪拿着的手机，看到上面是一排信息
——“有内鬼，终止交易。”
——“别去，他们钱多。”
——“危，速归。”
刚溜出门，“砰”的关门声响起。
李记吓的一激灵，缩着肩膀，头都不敢回，低声对陈与说：“好可怕。”
“秦经理念往电影圈发展有些时间了，此次的失望估计比我还大。”管斌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孟时这货惨了，哈。”
陈与看着紧闭的门，然后拍了拍管斌的肩膀，“谁晓得呢，不说其余，你现在很生气吗？”
管斌笑容瞬间僵住。
我TM好像从晓得他一首歌拿五万就看不起这货，一睹面就打着要踩他的心思来着！
现在……
“我……我很生气！”
——
“什么叫有内鬼终止交易！别去他们钱多！你到底干嘛去了？”秦轻雪两步迈到孟时面前，伸手揪他的脖领子。
孟时后退了一步，把秦轻雪快要怼在他脸上的手机拿过来，塞到她口袋里。
秦轻雪鼻孔微张，眼睛溜圆，显然此次是真的很生气。
“来深呼吸，念念一课时上千的冥念课，要优雅。”孟时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到椅子上，又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你冷清了，我再好好说。”
孟时态度很端正的推开椅子，在她劈面坐下。
直到秦轻雪把一路上憋的火气缓缓压下，这才又开口说道：“我和叶上末吵了一架，弄的挺不利落索性。”
没有像和陆成康交流那样，剖析叶上末的状况，阐发剧本，也没有旁敲侧击的再说些休恋逝水，苦海回身的话。
他和秦轻雪不必要这样。
我要睹老崔。我要去鸟巢。你把女团给我吧。你帮我联系管斌。给我要拍的短视频投些钱。
直到现在的终止交易。
孟时每一次索取，秦轻雪都不晓得自己会面临什么结果。
孟时也从来不说自己付出了什么，你会从中得到什么。
两人就这样凑活着过。
“我就说，你这张嘴总有一天会得罪人。”秦轻雪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睹过他后，认为此次的投资风险很大，十有八九要血本无归。”孟时一只手摆弄着管斌没来得及带走的烟盒。
“所以你就和他说，我们不玩了？终止谈判？”秦轻雪伸手去摸孟时的额头。
秦轻雪手按在额头上，孟时感到冰凉。
“这也没发烧啊。”秦轻雪摸了一下，又用力的拍了两下，这下心里舒服多了。“你就算不看好，也该回来和我说，然后我们再找个理由推脱，我看你摆弄贾树道的时候挺机灵，和叶上末怎么就提及了胡话。”
孟时在心里把秦轻雪拍他额头的“仇”记下，摇了摇头，“叶上末把我当朋友。”
“我今天和他通电话的时候，他说赏识你的才能，要说他把你当后辈还差不多。什么朋友。”秦轻雪感到他又在说胡话，再次伸手。
“别下手动脚。”孟时把她的手拍开，“现在你有两种选择，一呢，我去和他道歉，你们再继续合作…”
“说的好像你道歉就有用一样，叶上末人面广的很，人家不报复我们就谢天谢地了。”秦轻雪说着又感到心头火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第两种。”
她几乎没有考虑，直接把孟时去道歉这个选项排除了。
“报复什么的倒是不至于。”孟时人不着陈迹的往后挪了挪，两手一拍，咧嘴笑道，“至于两嘛，哈哈，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就当作了一场梦，你说妙不妙？”
“妙你个两锤子！”秦轻雪气的老家脏话都出来了。
————
“姐，你为什么对电影这么固执呢？”孟时揉着小腿，“你把《乐队》这个综艺做大，做成《歌手》那样，同时再整点网剧，它不香吗？”
秦轻雪扫了眼办公室，“公司虽然叫轻雪传媒，但这个摊子是老秦支起来的…”
孟时懂了。
两代念摆脱一代的阳影，甚至做的更大，就是折腾。“我倒是盼望有个这样的爹。”
秦轻雪斜眼看他，较着不信他的话，“那你去八百里秦川做主唱，有老五那帮硬实力，再加上老崔和老秦给你保驾护航，指定能把地下摇滚扛起来，成为圈里的一代传奇，它不香吗？”
“这不一样。”孟时下意识从烟盒里拿了根烟要往嘴里放，手到一半，又放下，“爱摇滚的那是以前的我，他还喜欢阿姨你呢。”
秦轻雪咬着腮帮子，“原来念假装喜欢比自己大的女人的模样，傍上你这个开娱乐公司的富婆，当一个带明星，现在既然被你识破了，那我摊牌了，实在我真正喜欢的是活泼的美少女。”
“这话是你孟某人说的吧？阿姨！没记错吧！”
这话确实是孟时说的。
刚刚接手这边的记忆时，他以为这个自己对秦轻雪是“我不念努力了”。
这种感到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于是借着开打趣说了这些话。
后来念大白了，实在那个表情应该是……依恋。
乐队解集、找了工作因为多管闲事被开除。不但梦碎了，连吃饭都要成问题，那个冬天并不友好。
直到那天被秦轻雪撞了。
随着并不严重的车祸，有人关心了，有人仔细听，并且理解他的理念，甚至还有了一份自由轻紧，工资不菲的工作。
她就像一层轻雪，把那个孟时牢牢覆盖住。
孟时回忆着这种表情，歪了下头，“你有没有喜欢过以前的我，就长头发，整天穿戴白衬衫，安安静静抱着吉他，唱歌好听的那个。”
秦轻雪盯着他，嫌弃的说：“求你变回去吧，你现在可太让人讨厌了，没有以前半点可爱。”
“就这样变不回去了啊！”孟时捂着自己的胸，一脸悲哀，“阿姨我已不再是用纸的少年。”
秦轻雪嘴角翘了翘。
“不稚子的少年，你赔我一部电影吧，哪怕是小成本文艺片，只要能上映就行。”
“那个沙……《极道女团》就当练手，这边让财务先给你拨五十万，剧组工作人员我帮你联系，明天就给我开工。”
既然叶上末赏识你的才能。
那就施展出来给阿姨……tui……给老娘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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