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个带着“后花园”四个人进来。
他照旧是上次在《乐队》的那副打扮，那个模样。
小眼睛低头看人的白脸大胡子，戴着灰色渔夫帽，破的，T恤上绘了好些玩意，但反过来穿。
舌剑四五十分钟的演出很凶猛。
吉他要么是在轰叫，要么像刀锯着锉子。
贝司在跳舞，还有噼里啪啦地solo。
键盘诡异、嚣张。
主唱到处奔跑地叫着。
几个人都一身的汗。
马一个另类的T恤粘在身上，印出他因为瘦而突出的肋骨。
老五把横在面前的古筝移了一下。
孟时站了起来，焦从、褚乐他们照旧坐着。
之前在《乐队》的时候，舌剑和孟时互相介绍过了。
所以马一个指着自己带过来的而飞，说，“这是后花园的主唱，而飞。”
然后顺次介绍：“鼓手裕成、吉他手白川、贝斯张聪。”
演出没有开端前，几人就睹过，但是马一个还没来得及介绍就被焦从按住了。
孟时走了几步，伸出手，说：“孟时，秦川主唱、吉他手，老五弦乐，焦从鼓手，褚乐键盘。”
而飞急速伸手和他握了握，说：“久仰大名，久仰，久仰。”
而飞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很长，长到几乎跟鞋面齐平。
黑色的卷发乱纷纷披集在两肩，好似给他苍白的脸加了一个黑框。
孟时说：“我念过不了多久，你们会比老马红。”
而飞四人今年才组的乐队，连马一个为什么要带着他们出来演出都不晓得。
听孟时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人都僵住了，不晓得该说什么。
马一个小眼睛耷推着，看不出表情。
现实中马一个话很少，如果说话也是慢吞吞。
好似演出的时候，那个喷薄狂躁绕着场地乱走，双手抱着话筒目露凶光的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焦从乐了，摇着头说，“那确实，马一个，一个被期间甩在死后的人罢了，还在玩批判那一套。”
秦川在早几年就离开了这类风格，转向了纯音、人文方面，而孟愈远他们更是早两十年就开端钻研“灵魂”。
所以焦从几有点瞧不上舌剑。
马一个是乌路木齐出生的汉人，但受老崔的影响很深。
“舌剑”的音乐总是带着缓慢的前奏和扭曲的噪音。
当马一个的身体伸展开来，双手抱拳握住话筒，用小眼睛审阅不雅寡或乐手的时候，就像随时会从身体的任何一个处所掏出凶器，冲杀上去一样，很有攻击性，也很容易点燃什么。
现在他正用这种眼神看焦从。
孟时回头瞄了一眼焦从。
焦从便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吐了回去。
焦从这辈子只服过两个人。
现在一个在天上看着他，另一个站在他的面前。
好像时刻都有愤怒必要宣泄的他，现在只有孟时能力真正的让他安静下来。
老五也不可，老五只能让他抑制。
这可能和焦从是第一个高喊孟时名字的人有关。
这是一种宿命感，形而上的东西，没有理由。
孟时让舌剑和后花园几人坐下，说：“批判不是怨恨的反响反映，而是一种积极生存模式的主动表达，它是进攻但不是复仇，是某种存在方法自然具有的侵略性，是神圣的邪恶，没有它，完美则无法念象。摇滚是爱与战争，舌剑是必然要存在的形式。舌剑刺耳吗？刺耳就对了。”
马一个的小眼睛睁的快要裂开，但没有说话，他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
而飞几人则定定的看着孟时。
闻名不如睹面，睹面胜似闻名。
太特么牛逼。
不和孟时面临面，永久不晓得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啊。
这番话形容在这个期间照旧保持攻击性的舌剑，太恰当不过了。
“好！说得好！牛逼！”焦从猛地一拍手，大声说，“马个，这不给我孟哥磕一个？”
说实话，他没怎么听懂，但这不妨碍他给反响反映。
孟时给抽烟的几个丢了烟，说，“这是德勒兹的《尼采与哲学》，我一个高中结业，身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臭弟弟，懂个锤子批判，爱与战争。”
焦从不以为意，说，“反正就是牛逼。”
孟时没理他，看着而飞，说：“你们做乐队念赚钱吗？”
而飞在孟时的眼光中，艰难的点了点头。
2019年了，哪还有那么多提供愤怒的泥土，有爱就完事了。
孟时把烟点了说：“实在你们曾经掌握了财富密码。”
他在寡人困惑的眼光中，掰着手指说：“歌名要长，主唱关键羞要温柔，说话声音要小。混响要很大，或者节拍很好蹦。整体氛围要浪漫，或者励志，要梦幻，要文艺。歌词要俭朴，最好有大海。不必要发完整专辑，现场也不必然强，但只要符合以上条件，门票上线就必然能秒光。”
而飞感到孟时说的这些，像是端着机关枪，往他身上扫射，一时之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褚乐噗呲一下乐了，“艹，这也太真实了，马一个刚才在台上跟犯病一样，把人家小姑娘都吓蒙圈了，哪有他们招人喜欢。”
孟时对而飞说：“《我的身旁是一扇亮了又暗的窗》写的真挺不错。”
焦从说：“但是致敬《两天》有点过分了。”
一直没说话，低头摆弄古筝的老五，突然说：“你特么别把自己的标志加在别人身上，一首歌写出来，有人喜欢，就是好歌，哪怕只有一个人喜欢，不停地听，就够了，你喜欢的音乐，就是最好的音乐。”
这不像一个四十多岁，肤色黝黑，身材矮小，几天没刮的光头，鬓角处支棱着斑白“毛刺”，犹如悍匪普通的摇滚人，能说出来的温柔话语。
但老五就是这样一个人。
老五除了喜欢让人给他拼夕夕砍一刀，再没其余弊端。
孟时使劲的拍了拍老五的胳膊，对而飞说，“没错，你喜欢的，就是最好的，不要在意所谓的圈内人的评价。”
而飞使劲的点着头。
马一个慢慢的说：“秦川现在就焦从不像个人，就像马卡刚才唱的，他是在屋檐下躲避阳光反射的黄狗……”
孟时说：“焦从是我哥。”
马一个沉默。
焦从冷笑：“马个，你应该庆幸自己有神经病，不然你跟早上那小子一个下场。”
焦从一再挑衅，马一个身边的人坐不住了。
孟时熄灭烟，说：“给我个面子。”
有些慌张的气氛，沉寂了下来。
外面传来一阵小提琴的声音。
麦子很顽强地顶着数千不雅寡对“蓝莲花”的召唤，选择演唱自己的歌。
并且是不适合现场演出的歌。
小提琴带来的欧洲古典风格，或者说电影配乐风格混入了浑浊的鼓声中，它几乎就要过量，但在过度煽情之前，恰到利益地截止了。
麦子犹如一只精灵，开端吟唱凡人听不懂的歌谣。
很迷幻，但不雅寡不喜欢。
因为舌剑热起来的厂子，逐渐转冷。
孟时环视四周，没有发明自己念要的东西，对楼上喊：“梁经理，有能打谱的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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