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道:“苦自心生,心中无苦,又何必之有?如官人为名,商人图利,各有所求也就生了苦楚,像我饮这山间之茶,本为草木之叶,毫不奇怪,因追捧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珍宝,哄抢的人多了,也就生了烦恼,但这不是茶之过,而是所求带来的烦恼,人生之中烦恼自知。”
柏锐道:“多谢巨匠教诲。”
老僧道:“我哪里有什么指教给你,只是睹书信传来,知柏施主为人乐善好施,相处外族人为朋友兄弟,是个福善之人,多说了几句而已。”
柏锐道:“巨匠过奖了,只是睹他们待我真挚,我以朋友之道待之而已。”
老僧双手合十,道:“善由心生,柏施主一眼不雅之就是忠义之人,但闻今年春茶只你一户商队而来,这就像珠宝滚于大道,而无人捡拾,此华夏因,我虽然不知,柏施主务要小心留意。”听得外面门响,老僧道:“小和尚回来了,柏施主请跟我来。”
到院中之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和尚,歪鼻子斜眼睛,相貌极是丑陋,还弄得满身露水,向着老僧道:“老和尚,你也知我去采茶,为何不来帮忙。”
老僧道:“我年老适合在家中待客,你年少适合外出劳作,这是自然之理,因何责怪于我。”
小和尚睹老僧去取背篓里的茶,道:“一人劳作一人得,你不劳作如何得?”
老僧道:“茶树非你栽,茶肥非你埋,为何茶花开,茶叶你取来?”
小和尚:“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当取时便取,般若心自摘。”
老僧双手合十,叫到:“师傅。”
小和尚还礼道:“徒儿。”睹柏锐困惑不解的看着两人,道:“有什么好奇怪,师者答疑、传道、解惑者也,谁人道行高便是师傅,今日我是师傅,明日他道行高了自然他就是师傅。”柏锐哑然失笑。
小和尚道:“徒儿,去将茶制了待客。”
老和尚道:“是,尊师傅法旨。”
这时徕村长的大儿子也曾经将小船上载的一些生活用品,上下山往复的往杂货间搬运,老和尚将锅斜过来放在火上,这边将鲜茶叶取出备用,然后用手试试锅的温度,茶叶下锅后,两手轻轻捞起,由怀内向前推去,再上抛抖集,让茶芽沿锅下滑。动作灵活、轻巧,一点也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徕村长解释道:“这是杀青,切忌用重力磨擦,要防止芽头弯曲、脱毫、茶色深暗。”一会儿的时间,芽蒂萎软清气消失,发出茶香,老僧将杀的青的茶倒出锅外,盛于小篾盘中,轻轻杨簸数次,集发热气,消除细末杂片。然后放在炭火炕灶上烘,老僧一会儿试试温度,一会儿捏捏茶叶,说了声:“五成干了。”徕村长又解释道:“这是初烘,要掌握适当温度不能过干,过干的话,初包闷黄时转色坚苦,叶色仍青绿,达不到香高色黄的要求,也不能过湿,过湿的话,香气低闷,色泽发暗。”
接着待初烘叶稍经摊凉,老僧即用牛皮纸包好,每包三斤摆布,统共包了也就十一两包,放置好后,老僧道:“这样必要放置差不多两日。”
小和尚端着木盘将饭食端到院中,看睹老僧道:“别记了根据天时翻包,若转色不匀,看我罚你抄写经文。”
老和尚道:“是。”接着又站直道:“柏施主,请过去用饭。”
柏锐看的用心,没念到天色曾经暗至如此,徕村长道:“柏东家莫慌,你且要在此逗留两日,那边会有人通知并招待商队,要得极品之宝,你要受的这湍流,要闻的这毒障,要吃的这皛饭,要体会这清苦,晚上还要被蚊虫叮咬。”
柏锐笑道:“当得,当得。”然后转向小和尚道:“多谢小师傅的斋饭。”
小和尚道:“这无需谢我,你看这一碗白米,一碟白盐,一盘萝卜丝,白米是徕村长儿子背上山来的,白盐是你送与相亲们的,只有这萝卜是我们自己种出来的,有什么可谢的。”
柏锐曾经领教过他的词锋厉害,原来念找点话题,借着这三白饭,说说苏轼与刘贡父的故事,可是记得也有些含糊了,念到如意如果在这里,与小和尚哲辩讲故事,定会十分风趣,不由的念起了远在保定的家人。
吃过晚饭后,徕村长的儿子去拾掇碗筷,两人点一炉香与大雄宝殿之外,尊敬的施礼,口中祷告念念有词,礼毕后老僧去取出一个纸包,和一个大海碗,小和尚取过烧的沸腾的茶壶,老僧用干净的白布将大海碗擦拭干净,用木汤匙从中舀出平平的一勺子,至于大海碗中,小和尚站直提起静置了一小会儿的茶壶,先快后慢将热水冲入大海碗中,水冲到一半处,小和尚停了下来,稍后又将水加至七八分满,小和尚刚刚将茶壶提开,老僧仿佛害怕什么跑出来一样,赶紧将瓦盖盖上。
徕村长解释道:“水冲一半是为使茶芽湿透,再冲就是为了使茶芽均匀吸水,加速下沉,盖上盖子是为了使茶姿更美。”
小和尚接口道:“这是前几日验茶时所采所制,望客人不要睹怪。”
柏锐道:“不瞒小师傅说,对于茶我也只是个门外汉,能有幸睹得高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小和尚道:“我师徒两人,就在这山中,要睹我们有何难事,只是不肯意让急功近利、卖弄狡诈之徒污了这方净土。”接着搓搓手又道:“不要说这些了,请客人不雅茶吧。”到底年齿尚小,去抓盖子时,被烫的跳了一下,赶忙揪住了自己的耳垂,老僧哈哈大笑,垫着刚才的毛巾将盖子掀起,一股子热气腾出,清高之香气扑鼻而来。
柏锐不禁赞叹道:“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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