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一裹圆’灰布长衫小厮卸下后背背囊,取出纸张铺于长案之上,在一旁细细研起墨来,案前之人,右手执笔,左手轻捻笔尖,低头看了看,望向园中情景,口中喃喃道:“这宣纸上有矾水,不吃墨,沾墨不成太饱……若是长留这样的庭园,不被世事所扰,也是神仙生活。”
随提笔写到
‘桃梨竞相开,一树红一树白。
树下生青苔,野花也争春,俏面施粉黛。
六角亭,石孔桥,河堤堰围抱春怀。
风吹湖水波粼粼,
野鸭游至蛙声来。’
廊下寡人拍手叫好。
这时从人群后钻出一人,眉长眼小,两腮堆肉,挂着两撇小胡子,说道:“准季兄,这首园景词,确实尽含园中春色,只是这蟾声叫叫,需得入夏,是否有短妥当。”
“谁说春日听不到青蛙叫,我昨日途经汐塘也是听睹了的,我的小童不在此间,要不他也是可以作证的,对,大和尚也是可以作证的。”一个精壮的小伙子出来打抱不平道。
“噢?丹珠兄昨日去了那百岁庙?呵呵,今日又来游这柏园,不好好在家习武,不怕令尊又抽你藤条?”小胡子继续说道。
“我自禀知玛法,阿玛为何罚我,只是你这小胡子这般恼人,好好的游园都被你给搅合了,看我不揪下你的胡子。”言罢,瞪起大眼,这个叫丹珠的精壮小伙子撸袖子就要上前下手。
小胡子睹状,急速嘻嘻哈哈向人后钻去,丹珠左来,小胡子绕右,丹珠右至,小胡子到左,却是在大家的掩护下,未沾到一片衣袖。
这时,一只手横来,拦在丹珠身前,虚搭在丹珠右肩上。
只睹此人穿戴枣色长衫,头戴枣色帽,发辫黑亮,额头丰润而宽广,天庭无暇,嘴大而紧闭,牙齿整齐,只是因一时失慎,左眉角碰到石头上,留下淡淡疤痕,右手持竹扇一把,微微一笑,轻怕了一下丹珠肩头:“贤弟,你再撵,可就把子君兄撵到我这廊下池塘了,饶他一次可好?”
丹珠一声闷哼算是答理,眼中还有愤愤之色。
枣色长衫续说道:“今春早暖,况已过清明多日,有蛙声也不足为奇。准季贤弟这词加这蛙声,就有了望春末-思夏初之意,不知愚兄解的可对?”
准季一揖到地:“教我者先生,知我者兄长。”
寡人大笑,化去者些许尴尬。
“好,曾伯,饭食可备好?”枣色长衫问向身边的老仆。
“回少爷,老爷要在主厅宴请府台大人,本县教谕李大人,沈准季公子父亲,叶赫那推-丹珠公子父亲都在做客。”
“哦,可烦请曾伯使人将饭食送到这廊前亭中,我与诸兄共饮。”
“是。”曾伯躬身答道。
枣色长衫领寡人行两十步由廊中至终点,乃是前诗中提到的六角亭,此亭位于湖水中央,远不雅不靠华丽取胜,不靠怪诞引人,而是靠朴实、文秀,以比例、尺度、韵致及色调成为这柏园中‘点睛之笔’,庭前两柱上挂有楹联,上联书‘饮天河水不记天恩’下联书‘籍怀柔县常思怀安’正上有匾‘怀恩亭’,此匾额当中三字大有来历,乃是五年前过世的当朝一等公阿灵阿所提,只是未题名。
亭中面北有一座屏风,大理石材质,长五尺,高一尺半,厚一寸,上有浮雕,绘的是一个故事,六人中,有一人头次来做客,上前细细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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