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柏姐又磕了个头,站起了身子。
说话间,宜妃将手伸出,柏姐睹状赶紧一扶,宜妃托住站了起来。一旁多嬷嬷赶紧交换柏姐的位置道:“娘娘,您可不能乱动啊,动了胎气可使不得,内务府三天一道旨,老爷也是天天使人来问安,看有无缺少的东西,送进宫里的物品都放了一屋子了。”
宜妃道:“我阿玛一个带兵的将军哪有这么心细,多半是额娘催着阿玛送的,宫里又能少了什么,只是许久睹不了双亲的面罢了。”说着垂起了泪。
多嬷嬷赶忙道:“可不能再哭了,孩子要紧啊,都是我不好总是提些不应提的。”说着就要打自己的嘴巴。
宜妃按住多嬷嬷的手:“嬷嬷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千万不成如此。”说着又将手伸像柏姐,柏姐急速扶住。转头向多嬷嬷道:“嬷嬷,您歇歇,我念问她些话。”睹多嬷嬷犹豫又道:“嬷嬷选的,必是好的,难不成还能害我?下去吧。”
多嬷嬷回道:“喳,那我到外间等候。”转身出去虚掩了门。
宜妃在柏姐的搀扶下,一手扶着肚子,绕着卧房慢慢的转圈圈,三五圈走完,坐到了秀墩上,额头都起了细细的汗珠道:“全日让我卧床养胎,身子都虚的没气力了,你怀过孩子,是这样的吗?”
“回娘娘的话,乡下人没这般好福气,上午还在锄苗,下午就生孩子,有的是。”柏姐小心答到。
“那可是太苦了,我现在好念到外面走走,年三十儿听着园子里的鞭炮声,念开开窗户看看都不成,嬷嬷说怕受了风,哪里有那么娇贵。”宜妃像是跟柏姐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
“娘娘身子贵重,总归小心点好,不过乡下人都说,怀孕了也要劳动,到时好生养。”柏姐顺着宜妃的意思接话,看到宜妃的帕子还放在床头,就伸手到怀中取出帕子,给宜妃擦拭汗珠。
“咦?这百福具臻帕子,怎么你也有?”宜妃问道。
柏姐随将那日第一次睹多嬷嬷的场景说了,讲明是多嬷嬷赏给自己的物件。
“这个嬷嬷,每日给下人摆冷面貌,害的都没人同我讲一句话,说是立规矩。你既然有这份机缘,几乎救她性命,她却提也不提。”宜妃又向门外喊道:“嬷嬷”多嬷嬷马上到了跟前,宜妃道:“这女子我看就可以,嬷嬷你去赏外面候着的那人些什么物事,人我就不睹了,让她回吧,给赵柏氏到内务府登记,这两日先住这里由你支配,等孩子出生按宫里规矩办。”
多嬷嬷答理一声,转身出去了。
宜妃又在柏姐的搀扶下走了两圈,下腹发紧,腰酸、下坠感一阵阵袭来,身子着实是累了,躺在床上休息,柏姐就站在床头候着,一会儿就听到宜妃均匀的呼吸。
半个时辰摆布,柏姐睹宜妃手像空中抓出,口里说着半清不楚的话,忙将手伸了过去,宜妃像抓住救命稻草,两手使了很大的劲,但身子却不坐起来,只是额头冒汗,柏姐晓得是魇着了,由于她亡夫体弱,经常睡到半夜,乱喊乱叫、脚踢腿舞的说有鬼索命,后来把柏姐吓的缩在床角,直到丈夫翻滚掉下床,惊动了婆婆,婆婆赶来将她臭骂一顿,说柏姐没睹过世面,后面柏姐才渐渐的不怕了,每次丈夫梦魇,柏姐就拍着丈夫,一边轻唱着小调,丈夫感到到身边有人气,睡的就踏实了。
于是柏姐坐在床边,一只手由宜妃握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宜妃的身侧,唱道:“春花三月开,桃杏首报来,一风姿一朵,带给山哥哥,两风也采个,送给河妹妹,山哥青壮了,河妹在唱歌……”随着柏姐有节拍的拍打,宜妃呼吸平稳了许多,手里的劲也紧懈了下来,只是依然攥着柏姐的手没有放开。
安稳又睡了约莫半个时辰,宜妃内急出恭,才悠悠醉来,柏姐伺候完毕,扶着宜妃坐下,宜妃道:“很久没有睡个踏实觉了,幸好有你陪着。”
“哪的话,这是民妇修来的福气。”柏姐底下头道,神色颇有些不自然。
宜妃望向柏姐,抿嘴笑道:“还不惯说这种奉承话吧,那就不要说,你不睹我这殿十分安静吗?连伺候的人好像都没有,不是吗?”
柏姐睹宜妃神色慌张,眼中带笑,端着的木讷模样也就稍稍放下来点:“好像是,乡下看戏时,连大官家里都是丫鬟老妈子一大堆,您这很安静。”
宜妃道:“都被嬷嬷骂走了,这宫华夏来就没个敢说话的,嬷嬷嫌他们粗笨,我又不喜欢太监,故而十分冷清。”
柏姐陪着道:“多嬷嬷皮相上挺凶,实则对您很好。”
宜妃道:“说的是,这大巨细小的事物都得靠她打点,迎来送往的关系也得嬷嬷维持,还经常给我洗脚,许多时候确实比额娘还亲,但是就拿我睡不稳来说吧,嬷嬷觉得是贴身丫鬟打搅我,便号令我睡下后,她们要退出寝房在门口守着,殊不知这么大的殿,我奇然也十分孤独,我不是怕吵,而是太安静了,经常胡思乱念,嬷嬷睹我还没有好转,年前还叫萨满祭司来宫里驱邪,看着祭司扭啊跳的,我就当看庙会了。”言毕,手遮着嘴,轻轻的笑了。
柏姐看着这居高临下的娘娘,心底也替她难得,比对自己,又念起了自己的家事。
“你唱的歌很好听。”宜妃看着有些出神的柏姐道:“我入宫前,我的祖母经常说,人的命老天早就注定了,遇睹什么事,遇睹什么人都是注定好的,也许,你来了,也是一种缘分。”
话音刚落,多嬷嬷的声音在寝房外响起,横顺儿,懒得你发慌,在外面干什么,也不进去,看看主子渴不渴饿不饿,说着门打开,多嬷嬷原来换的笑脸,睹柏姐坐在娘娘的身侧,立马脸色又阳沉了下来,只看了柏姐一眼,柏姐就赶忙站了起来。后面的横顺儿,则是换了一盘桌子上的糕点,提着茶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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