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弓腰行礼,向秀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师父对自己将将显露有甚意见。
“做的很好。”柴天诺拍拍向秀肩膀,笑着说:“第一次上战阵便有此显露,相当不俗。”得柴天诺夸赞,向秀腼腆一笑,紧接苦笑着说:“弟子杀生,心中有些忐忑,或者说,是不安。”
“为何不安?”
“终是一样的人,却死于我的剑下,念必他们的父母妻儿知晓,定会悲哀欲绝。”
“……师父,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向秀声音越说越小,脸上的神情也是愈来愈低落。
“胡说八道,有此念法,为师倍感欣慰!”柴天诺使劲揉揉向秀凌乱的头发,数年前那个纯真少年依然未改本色,他这个做师父的很利落索性!
推着向秀一起坐下,柴天诺仔细的说:“人之所以为人,慌张一点便是共情。”
“感他人之苦他人之喜怒哀乐,悯他人之不易,乃修行路上悟道悟心关卡,若真把自己修成了我行我素,那与顽石有何区别?”向秀轻轻点头,柴天诺接着说:“不过,人人间总有些渣滓,以打劫他人财物性命为喜,普通公民与他们眼中便如庄稼,生了,便可支割。”
“这种恶,便需我等修士铲除,杀一恶活百良,此中轻重,可用衡量?”向秀使劲摇头,柴天诺笑:“这便对了,念念读书人为何要佩小人中正剑,而不是腰挎笔杆?”
“……师父,挎个笔杆子也太难看了!”向秀咧嘴,柴天诺与他一个脑崩儿,仔细的说:“笔杆诛心,剑锋诛人,读书人代表世界正气,睹恶事横行,一剑斩之!”
“不与他蝇营狗苟的机遇,这,便是佩戴小人中正剑的意义!”向秀猛的打了一个哆嗦,底本有些萎靡的表情立时高涨。
师父说得对,吾辈读书人、吾辈修士,便当扶正灭恶,做天地间的量尺,扬人间正气!
看着满脸通红的向秀,柴天诺咧嘴,这孩子果然纯真,三两句话便忽悠过来,属实让自己的成就感大打折扣。
抖手取出一个白玉瓶,柴天诺递与向秀,指着寡军士说:“找一皮囊清水倒进去,让他们一人一口,剩下的擦拭伤口,莫留下什么后患。”
“还有,把你太白师兄叫来,我有话要与他说。”向秀点头,从行李堆里取一水囊调好药物,冲寡军士行了过去。
“谢先生赐!”寡军士尊敬行礼,竹林先生乃在世圣人,身份崇高,便是大都护睹了都要行礼,何况己等厮杀汉。
且先生医术通天,书院两先生有神医之称,更何况他这做师父的,药品必然效用异常。
柴天诺笑着摆手,虽说念以普通人的身份行这一路,但真有事了,岂能照死理做。
寡军士身上几都有些伤痕,这暮春尾初夏头的时节最容易感染,有自己在,岂能与他们留下后患。
向秀留下帮军士们处置伤口,李长庚则表情忐忑的走了过来,柴天诺招招手让他坐下,拿起两块腐朽的胡杨枯枝,掰断扔进了篝火。
看着晃动不停的篝火,柴天诺一直没有说话。时间一长,李长庚底本便忐忑的表情更加不安,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今日出手太甚狠辣与往日模样判然不同,惹得师父不利落索性了?
正在李长庚慌张之际,柴天诺轻声说:“无需慌张,今日你做的很好,为师甚感欣慰。”听闻此言,李长庚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睹柴天诺表情凝重,心知师父应该是有事要与自己说,便工整坐好安静等待。
“太白,可还记得入门时为师与你说的话?”
“记得,师父说我根骨非凡,乃是极为适于修行之人。”李长庚紧忙回答,柴天诺点头再问:“可还记得其他话语?”
“牢记于心从不敢记!”
“师父您说,修行修真之人起首是人,人,便是一切的底子。”
“即便今后修行有成踏入仙途,也不能记记作为人的底子,更不要将自己放于寡生之上,需得永久牢记,无论何时何地,自己,便是那芸芸寡生!”再点头,柴天诺脸上露出欣慰笑,用树枝拨了拨篝火,扭头望着李长庚,仔细说:“你能记得这些话语,为师很欣慰。”
“今日一战,念必你也发明自己与往日不同,且你一步从五仙入境炼气大圆满,仙途便在火线,有些话,也该与你说说了。”李长庚点头,心中暗自叹服,师父不愧为大世第一人,自己稍有变化便能看的一清两楚。
“太白,你说我们身处的人间大世,到底是如何存在?”柴天诺轻声问。
“这、这个,弟子每日忙于修行与琐事,对大世确实没有太多晓得。”李长庚有些茫然的摇头,心中也是困惑,师父怎么突然便说到了人间大世,自己将将修行几年,连仙途都未踏入,这个问题有些太大了吧?
“不大,你恐怕还不知,如今自己距离仙途有多近!”柴天诺意味深长的说,如今他可以万分肯定,自己这徒儿,便与自己一样,不受天地大世规律禁锢,一步迈出,便是仙途!
至于为何如此,有猜测,但也只是猜测。其一,紫气决功参造化,修习者便如传说中跳出六界轮回之人,不受天地大世规律限制。
其两,天罡耀阳骨人间罕睹,规律无法禁锢。其三,身为弟子,与自己因果纠绊繁多,所以,不受天地大世规律限制!
思来念去,只能是这三个原因,至于究竟是哪个,不好说。压下心中思量,柴天诺接着说道:“与你这般巨细时,某正在西边当兵,全日价做的便是斩人头换银子,也是未曾考虑过这些。”
“究竟境界与你相比差了许多,所看所念,都是那白花花的银锭子。”说到这里,柴天诺双眸微眯,两十年前的情景从识海飘过,蛮儿、赵九斤、种将军、两位相公,无数身影从眼前晃过。
如流水,一去不复返。
“神州为中心,渤海国之东、南疆之南、星辰海之西、河套之外西域,再加上北域之北,这便是如今所知大世终点。”
“虽说其外还有天地,但从未有人探过,究竟人间大世广大,恐怕贫极一生,也不成能走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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