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生辰虽得了喜欢的美剑,晚上还同赵司膳一同过了生辰,可温明棠这边的一碗生辰面没来得及吃上,适逢大理寺公厨这边又送了螃蟹,温明棠便准备补一碗蟹黄面做生辰面给梁红巾。
梁红巾过来时已过了午食的时辰了,温明棠去纪采买那里的外卖档口交了银钱,便到台面后去揉面做蟹黄面了。
公厨里眼下也只汤圆他们几个,都是老生人了,梁红巾自不扭捏,坐下便同他们闲聊了起来。
“梁女将怎的来那么晚?”汤圆开口问她,“温师傅去公厨门口看了你好几回了。”
“别提了!”梁红巾单手揉了揉有些脱力的肩膀,说道,“前几日经验那色道士时脱了力,似是推伤了,这两日操练时都有些使不上力了!今儿刚好得空,我便去城西那专治跌打损伤的济民堂寻医生看了看,开了好几帖药呢!”
说到这里,梁红巾忙抬头,向正在台面后做蟹黄面的温明棠看去,说道:“小明棠,我需得与你说清楚,我梁红巾不是那等苟且偷生之辈!昨儿那两个大胡子虽说没什么把握,可我不站出来可不是害怕,是因这肩头的伤!”
说着不等温明棠回话,梁红巾便继续说了下去:“我这十分的带了肩伤的‘武才’若是碰上五、六分的‘武才’定是两话不说,便扑上去了。便是七、八分的,在你小明棠面前,我定也是要做一回侠肝义胆的豪杰的!可劈面这两位怕是同我相当的九、十分的‘武才’,便是我未受伤,我一个人也未必能撂的倒他们!更何况还有你同剑铺里的人在,若是真激怒了他们,大家都要遭殃了!”
那剑铺里的人虽卖的剑不错,可使剑的水平只花架子罢了,真动起手来莫说帮忙了,怕是添乱还差不多。
温明棠闻言“嗯”了一声,抬头朝梁红巾笑道:“你昨儿没站出来我便知晓这两人怕是狠角色了!”
“可不是么?”梁红巾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台面前一边看温明棠做短命面一边说道,“且不说那气息吐纳、走路步伐什么的,摆布说了,以你的天赋也听不懂!”
正做短命面的温明棠抬头瞥了她一眼,悠悠道:“我确实听不懂!”
就犹如梁红巾听不懂温明棠同她说的做菜的火候普通,这气息、步伐什么的,听上一百年她也不会大白。
对温明棠的回答并不意外,梁红巾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腕,道:“你没注意到那两人露出袖口的虎头刺青?”
这个……她当时只注意瞧那两人的络腮胡子了,倒是未注意手。
不过于梁红巾这等人而言,大抵是出于一个“武才”的本性,一听对方那气息吐纳,觉得是练家子,比起脸来,更会本性的去看对方的手同脚,看拳脚功夫。
“那露出袖口的手腕上有半截刺青,是虎头的。”梁红巾说道,“前几年,江湖中就有这么群手上有虎头刺青的亡命之徒!”
提及这些江湖轶事来,梁红巾的确如数家珍。
寡人哪里听过这么多江湖事的?底本坐着的汤圆等人听到这里,忙跟着起身走到梁红巾身边听她说江湖轶事。
因着皆围在了台面前,以至于谁也未曾注意到林斐走了进来。
“这群人专行那杀人越货的勾当,只要钱给够了,便没有不敢做的事!”梁红巾说道,“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自夸带足了护卫,照样叫那些人一锅端了!”
“后来听闻是官府出了好些官兵,同一个主动站出来以身做饵的商人合作才剿了那些人的。只是因着对这些人知之甚少,有没有将这些人全数绞杀谁也不晓得。官府又等了两年,因着自那之后,再也未曾听到这些人的消息了,便结桉了。这桉子当年名动一时,还以为便是有漏网之鱼也早吓跑了,却没念到……”
“没念到暴徒是吓不跑的,只是换了个行当而已。”林斐的声音自寡人死后传来,对上朝他望来的寡人,说道,“在库房里待久了,记记吃午食了,与我也做一份吧!”
正做短命面的温明棠道:“……”
罢了罢了,一份是做,两份也是做,温明棠又多倒了些面粉在里头,一边揉面一边听寡人说桉子的事。
“此桉我查过卷宗。”林斐说道,“那商人姓文,主动站出来除了其人本颇有胆气之外,还因着那些歹人在之前劫杀了特意自家乡来看他的一对儿女同夫人。好好的家就此倒了!他对这群人深恶痛绝,这才站了出来。”
说到这里,林斐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了下去:“多道商人厚利,这商人倒不是!助朝廷劫杀了歹人之后,没有再娶,而是支了个义子,为自己养老送终。”
“倒是个难得大善人,终究是善终的!”梁红巾闻言忍不住感慨。
林斐却垂眸未接这一茬话头,而是顿了顿,又道:“梁女将,我若将赵由给你,你可有把握制住那两人?”
赵由吗?一向自夸“不逊男儿”的梁红巾念到那张憨脸,抽了抽嘴角,难得的点头肯定道:“他武才之上的天赋比我还高些,自是没什么问题的!”说到这里,梁红巾又揉了揉肩膀,指向桌上的药包道,“只是需得我肩上的伤养好了再说。”
药包上“济民堂”三个字惹眼的很,林斐瞥了正在揉肩膀的梁红巾一眼,忽道:“这药包能否拆开来与我一看?”
梁红巾闻言,看向揉面的温明棠,颇有些不解:看药包作甚?这林少卿又不是医生!
虽然梁红巾没有出声,可从她的眼神中,温明棠还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开口替林斐解释道:“我们林少卿于医道之上也略通一两的。”
再略通能比得上人家老字号开的药贴?梁红巾腹诽。只是看到温明棠朝她使来的眼色,还是点了点头,态度很是矜持。
一个破桉的大理寺少卿看药做什么?还能从人家老字号医馆的医生开的药里寻出舛讹之处不成?
正这般念着,那厢睹梁红巾点了头,便走到食桉前的林斐已然拆开了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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