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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改变命运(1 / 1)

和王城的人告别后,奇诺就准备返回薄暮城了。

在出城的路上,索兰黛尔都陪在奇诺身边,坚持要送他一程。

索兰黛尔现在的身体情况曾经好许多了,还记得当时王国全体会议第三次会议,奇诺被宣判无罪的时候,她连日来的辛劳和委屈终于得到释放,表情绷都绷不住,当着全部议员的面直接哭了。

哭着哭着,索兰黛尔突然倒地,昏迷不醉,吓得珀修斯等人心境大乱,所幸医生说只是身体过度疲劳,并无大碍。

被送回公馆后,索兰黛尔连着睡了整整两天才醉来。

后面一个多月的调养,索兰黛尔恢复得很好,生活也很闲暇,整天跟奇诺黏着,不是一起看书,就是一起弹钢琴,还会出门呼吸暖水湖旁的新鲜空气,注视日落夕阳洒在湖面上的余辉...

时间的流速永恒不变,但体感时间却有快有慢,有些时光度日如年,有些时光却是眨眼一瞬间。

加工者对于时间异常敏感,究竟时间就是他们的武器之一,几秒致人于死地,几秒让加工物开口...必须异常精准,所以他们的生物钟往往跟真正的时间步伐一致,很少对体感时间有所认知。

但在王宫的这一个多月,却有些模糊如梦,奇诺仿佛还未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就蓦然发明,别离的日子曾经到来。

出城的马车上,奇诺和索兰黛尔坐在里面,一起眺望着窗外的风物。

这时,索兰黛尔坐得离奇诺近了些,在她耳边轻声笑语:“诺,我有一句悄悄话念问你。”

奇诺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索兰黛尔小声问道:“你当时在地牢...为什么要对我说那句话——我可以感知天外来客的入侵。”

没错,索兰黛尔在王国全体会议上向奇诺发问——你可以感知天外来客的入侵吗——这并不是巧合。

当时在地牢,奇诺对索兰黛尔的那句耳语,正是“我可以感知天外来客的入侵”。

奇诺将这句话告诉了索兰黛尔,成为了只有她晓得的诡秘,而后她将这个诡秘以问题的方法在会议上问出,变成了公之于寡的答案。

奇诺伸出手,将索兰黛尔被风吹乱的长发捋好,脸上显露起神秘的微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对你说那句话?”

索兰黛尔歪着头,用小脑袋轻轻贴着奇诺的胳膊,神情若有所思:“我一开端真的被你吓到了,脑子嗡得一声变得空白,底子无法思考。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曾经被洛娜带回了公馆。”

“我一直在思考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我念不通,也就不敢跟任何人说,连洛娜我都不敢说,我怕这件事保守出去会让你雪上加霜,所以我就只能把它藏在心里,念另外找举措去帮你。”

奇诺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最后是怎么念通的?为什么会念到在全体会议上,用这个曾经晓得答案的问题来问我?”

索兰黛尔缩着小脑袋,脸上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我我我...你听后不要生气哦...我实在到现在都没念大白。我之所以在王国全体会议上问出来,完全是赌一把的心态...”

奇诺觉得很风趣,很难得动了坏心思,故意刁难她:“你现在是赌赢了,我一切安好。可如果你赌输了,我被你问出来的问题害死,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索兰黛尔低头陷入沉默,嘴唇也轻轻抿着。

奇诺没有出声打扰,任她自己思考。

暖风拂面,周围很安静,只有马车驶过青石板的声音。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索兰黛尔抬起头,眼光清澈如没有杂质的湖水,坚定地说:“对于这种过错,我无法弥补。我会把你永久记在心里,一辈子愧疚,但不会就此颓废,止步不前。”

这个答案让奇诺很意外,像索兰黛尔这种12岁的小孩子,性格单纯又天真,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问题害死了朋友,多半是要悲哀欲绝,一蹶不振,甚至开端疑惑人生,性情大变,乃至念不开都有可能。

会一辈子愧疚,但不会就此颓废,止步不前...这种话从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倒还真有种难言的奇怪感。

奇诺不禁莞尔,眯眼看向窗外的太阳光幕,琥珀色眼瞳中似有微光流转:“你以后必然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人。”

索兰黛尔往窗户上一趴,唉声叹气说:“实在此次会议,起作用的人底子不是我...我能在会议上慷慨陈词,完全是托教员的福,是他点醉了我!”

奇诺思索片刻,索兰黛尔的教员...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当今「律法大臣」兼王宫「大学士」,渊闻·多古兰德,一个知识渊博、生平经历堪称传奇、但性格极其古怪的老头子。

据说这个人和谁说话都态度很差,上课司马脸,开会司马脸,跟别人短了他几百枚金月似的,并且恃才傲物,软硬不吃。

以前珀修斯还没当国王的时候,就是渊闻的学生,有这道师生旧情在,谁也怎样不了渊闻,他也谁都不怕,就算是王子公主,在他面前都得老老实实的,不听话立马就是戒尺伺候。

索兰黛尔继续说道:“在第三次会议的前几天,我实在是念不出举措了,就只能去找教员帮忙,各种软磨硬泡,才让他勉强同意来帮我。”

奇诺:“你把我对你说的话告诉他了?”

索兰黛尔很快摇头:“当时有点漏嘴,我及时支住了,他只晓得你对我说过悄悄话,并不晓得具体说了什么。后来,是他对我说的一句话,彻底点醉了我,那句话就是——你要像国王一样去思考。”

奇诺:“你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

索兰黛尔捧着小脸,注视着窗外过往的风物,若有所思:“我刚开端也不晓得什么叫像国王一样去思考,后来我念了个举措——试着去代入父王的身份,念象是我自己坐在王位上,聆听全体会议上那些议员的发言,然后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说到这里,索兰黛尔抿了抿唇,表情变得有些忧伤:“设身处地代入父王之后,我只有一种感到——难得。”

奇诺:“难得?”

索兰黛尔幽幽地说:“对,难得,很难得...在父王眼中,天外来客的入侵演变成这种规模,屠边疆,炸主城,甚至曾经开端刺杀王子,坚定王国政权...它早就不再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事,而是整个王国全部人的事!多古兰德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要挟!”

“但这时候,议员们考虑的却不是如何保卫王国,而是只考虑自己的家属,有的念谋取利益,有的念明哲保身...他们都念在不危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从中谋求更多利益。”

“那么多议员里,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这种入侵从最开端就不应该发生,它是一件带有原罪的事,也是必须被阻遏的事。可结果呢?没有人看到这一面,大家都只顾着自己,格格不入...”

“当我去代入父王,看到这一层面的时候,我真的既失望,又悲哀,心里无比难得...”

奇诺淡淡地说:“但事实上,这是很一般的人性,世界上绝大大都人都是利己者,你不能要求全部人都是公耳忘私的圣人。”

索兰黛尔轻轻点头:“我大白,所以这就是父王始终沉默不语的原因,他很无力,他晓得这种场合场面不应该发生,但又没有举措去扭转场合场面,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没有下定决心去扭转。

“因为对王国有利的事,不必然对各大家属有利,父王所关心的事,和王领魁首们所关心的事完全不一样,当时的他就像一座孤岛,四处无援,连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斯汀,都明哲保身提起沉默权,他就更苍茫,更难下定决心了。”

说到这里,索兰黛尔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攥紧拳头说:“理解了父王的处境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帮父王把话说出来!”

“我要让父王晓得,不管别人怎么念,哪怕全王国的人都反对他,至少女儿站在他这边!他并不是孤立无援!我要告诉他,王国里至少还有一个人,和他有着同样的念法,都念将整个王国团结起来,不再拘泥于家属间的明争暗斗,而是一致对外,彻底消灭来自天外的要挟,终结亘古的入侵!”

奇诺的眼神开端变得深邃起来:“但你有没有念过,你父王先前之所以没有站出来,是因为说这种话,利益牵扯太大,会动到各大家属的蛋糕,得罪许多许多人。”

“权力的本质,不是因为你坐上某个位置就得到了权力,而是下面的人愿意把这个位置给你,你才有了权力。”

“权力皮相看是自上而下,现实是自下而上的。如果遭到太多的敌视与排斥,哪怕贵为国王,位置也很难坐稳。”

索兰黛尔重重点头,毫不犹豫地说:“我大白,但我不怕!只要能帮到父王,只要是对王国,对全部子民有利,只要这件事本身是正确的,我就要去做。”

“被人记恨也没关系,大不了大家都讨厌我,疏远我,谁都不跟我玩。只要我做的事能给大家带来正面影响,永久孤零零又如何?我不怕。”

奇诺听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他伸手在索兰黛尔的发上抚过,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正如我刚才所说,你以后必然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人。”

...

索兰黛尔扭转了奇诺的命运,毫无疑问。

但事实上,她并不是奇诺唯一的脱身之法。

在奇诺的预念中,如果索兰黛尔没能理解到那句耳语的深意,没能在全体会议大将其巧妙问出,他还有最后的计划——摊牌。

各方议员此前要杀他,是因为在风险与支益之间,将他处决是最优的计划。

而在他抛出“咒骂”这一概念,并暗示咒骂会转移之后,处决提案连忙被废止,监禁替代成为了最好计划。

政治就是这样,说复杂也复杂,说俭朴也俭朴,你让他们觉得有利益,他们就会去做,你让他们觉得有坏处,他们就会废止。

如果当时没有索兰黛尔,奇诺又不肯沦为被监禁的对象,他还有最后一条路,那就是摊牌——将自己身上有关谢绝者的情报,通过一种不会被至高存在抹杀的话术,全部告知于寡人。

此中最有勾引力的,无疑是三重枷锁的「尊敬」体系,如果王国的实权者晓得这种“凭空”兑换各种物品的能力,那都不是杀不杀奇诺的问题,完全是舍不得杀,不但要好好保护,甚至要建个殿堂把他供起来。

到时候,王国每天抓一堆平民过来膜拜奇诺,孝敬尊敬值,然后让他兑换各种物品,双方互惠互利,这不香吗?谁还会念把他监禁?

所以,奇诺从一开端就不是走投无路,一直有这么一条退路在等着他。

但这条路,不到万不得已,奇诺不肯意走。

如果真的摊牌,性命显然无忧,职位必然也有,但奇诺将毫无诡秘可言,相当于把手里的底牌全部亮给别人看了。

一个只能打明牌的人,无论能力多强,都将失去战略上的主动性。

王国拿到这么一个“百宝袋”,在保护好他的同时,必定会用各种手腕加以掌控和应用,确保他永久逃不出王国的指掌,会一直把他压榨到最后一点价值都挤净为止。

在这种场合场面,奇诺重新掌握主动权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极其渺茫,几近于无。

所幸,历史没有如果。

可能索兰黛尔自己都不晓得,她做了一件对奇诺来说何等有意义的事,不但让他以最小的代价从漩涡中脱身,还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职位。

最关键的是,谢绝者最慌张的诡秘「三重枷锁」保住了,暴露出去的只有「入侵倒计时」这种相对无关紧要的东西。

现在,在世人眼中,奇诺仍是这个世界的原居民,并且是一个受到神明庇护、继承了神明伟力的存在。

从今天起,整个王国都是他反抗轮回入侵的援军,他拿到了绝对的先势。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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