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是一个知觉并不怎么敏锐的人,也很容易感受到草原上气候的不同,只离开水寒关不到完整的两日,温度便已骤降到令人觉得冷的程度。 在此之前,贺难从未到过草原,所以对此也是估计不足,然而一种自然的对于冒险的兴奋感却如火焰普通让他的表情燃烧了起来。 当一望无垠的旷野也落入你眼中时,念必你的表情也是差不多的愉悦。 “贺难,我听说你的祖辈也有巫勒人?”把贺难带出水寒关的人正是那日推着他到羊肉馆的壮汉拔都。 为了让必勒戈感到更亲昵些,贺难便提了一嘴,事实上他也不确定他这八分之一的胡部血统是否属实,更谈不上从哪儿来的了,也就这么一说而已——可没念到因为这存疑的混血身份,拔都等人对他的态度竟然更加友善了些。 实在在两国结成睦邻之后,通婚的现象并不少睹,尤其是像关辅这种地带比例更高——而在盛国城镇当中的生活,让胡坊中人的生活习惯也渐渐与华夏混同,像拔都这种年纪轻轻就到盛国来,几年也不回去一次的人反而也对草原习性产生了些许生疏,能在他身上找到的胡部特征就只剩下醉目的发型、装饰以及胡语了,而那些混血后代们身上的特质也会渐少,没准儿几代事后就会像贺难一样连一句胡语都不会说。 “可以这么说吧……”贺难点了点头,又笑道:“但我连巫勒语都听不懂,要不拔都大哥您教我几句?” 对于贺难来说,不能进行高效的语言沟通是一种极大的削弱,究竟他不是老魏那种用拳头就能传递忖量的人,而此行的目的就是和巫勒部打交道,所以掌握根底的语言异常有必要。 “呵呵……念不到有一天我也能当上教员。”拔都憨厚的一笑,他是那种很标准的体力型人才,语言水平只能说是普通般,不过教贺难曾经是绰绰有余了。 ………… 一匹马的踢踏声会被草原淹没,数量再翻个几十倍也是一样,能惊醉这苍茫大地的,就只有人们心中的呐喊之音。 身为诺颜苏赫的旧将,必勒戈恨不得宝驹长出一对翅膀,多生四个蹄子,期盼着自己赶到时没有支到噩耗。 回应他的……是巫勒部的云朵大纛和狼头旗,以及火线身挂云朵披风的诺颜卫队。 “兴哥?”必勒戈驻马,仔细地识别着来者何人——他和兴哥也算是旧识,只不过两者活跃的年月不同,在必勒戈因伤退居两线之后才轮到兴哥这一代人崭露头角。不过必勒戈的消息很闭塞,晓得兴哥如今已是诺颜亲卫的卫队长:“你们出现在这儿……说明诺颜苏赫他……” “并非你念的那样。”兴哥合时地截停了必勒戈的胡思乱念:“诺颜苏赫现在情况还算不乱,你来得及睹到他。” “那就带我去看望他。”必勒戈紧了一口气,但心中还是隐隐焦灼。 “不急……诺颜金帐离得还很远,你大可以先在这休息一下,你看,连马都跑不动了。”兴哥又深深地看了必勒戈一眼,跳下马背后又顺手攥住了必勒戈胯下骏马的缰绳:“我奉阿祀尔王子的号令在此迎候往来客人,你要是没休息好,那就是我的失职。” “哼,什么时候我必勒戈都成了巫勒的‘客人’了。”听到阿祀尔的话,必勒戈的鼻中不悦地哼了一声——哪怕在盛国待了多年,巫勒也是他的家乡,回到自己家也能叫“做客”么? “那怪我没有把话说清楚了。”兴哥笑了一下,然后又不经意地抖了抖自己的云朵披风,深邃的眼光与必勒戈相汇:“如今我是阿祀尔王子的卫队长,替他驱逐宾客。” “哦?”闻言必勒戈心中思绪翻滚……兴哥以其忠勇深受诺颜苏赫信任,如今却声称自己追随阿祀尔——究竟是老诺颜的权威不复导致的思变,还是真被贺难所言中? 怀揣着新的疑问,必勒戈却也不由自立地下马随行,直至他走进阿祀尔的帐中。 “必勒戈大叔远道归乡,实在辛苦,我奉父汗的号令特地在此驱逐诸位。”兴哥所着是一身戎装,但阿祀尔的装束却没有那么严肃,近年来巫勒贵族当中也大多流行起了南国的精美丝绸,而云朵纹样也在绣匠的巧手之下以银线的方法被粉饰在长衫的各处,穿在阿祀尔身上倒也颇显豪杰风范。 必勒戈抬头看去,营帐中却不止阿祀尔一人,除了卫兵之外还有一个年青汉子,正是阿古推部的诺颜之子阿银。在十四部结盟之前,阿银便是阿祀尔的坚定撑持者,现在也作为他的左膀右臂活动着。
“是很久没睹了。”必勒戈应酬一声,随后又扫视一圈,才道:“你父亲的状况……究竟怎么样?” 阿祀尔推着必勒戈就座,才道:“他的意志很顽强,但这几天不管吃什么都吐不下去,所以只能将肉渣碾碎成粥让他慢慢吐下去,医生说他还会保持低烧一段时间……等到体温恢复一般之后,应该就是大限将至了……也就是南国所说的‘回光返照’。” “我此次回来,还请来了盛国的医生,不晓得用他们的举措能不能为诺颜苏赫再延长一段时间寿命?”必勒戈又接道。 阿祀尔也注意到了随行人中有作郎中打扮的盛国人,便召唤着大伙儿坐下用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先吃些东西填饱肚子,下午我们再回金帐,晚上就能抵达。” 一路强行,寡人也都是人困马乏,便坐下来稍事休息,而阿祀尔也趁这个时间向必勒戈介绍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诺颜苏赫的重伤不是诡秘,由于胡部的特殊传统,他们不像南国君主为了不乱事势时事秘不发丧,在他们的信奉当中,因战斗背伤而死是一种光彩的显露,兵士们死后则会得到侍奉天神的殊荣,继续在天界作战。而前来探望诺颜苏赫的诸部首领也没有冷静一张脸,反而认为带领巫勒部逐渐复兴的苏赫是一位伟大的兵士。 这样的氛围无疑也让巫勒的哀痛集失了不少,至少巫勒内部在沓来和阿祀尔的别离指挥下仍显得井然有序。 “你大哥德勒黑在哪?他现在身体怎么样?”在确认过老诺颜的安危后,必勒戈也探听起了他最看好的同袍。 “现在算是能勉强下床了,不过他的右臂受伤很严重,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恢复知觉……”阿祀尔又道:“按照医生的说法,康复的可能很低,就算恢复康健之后也不适合继续持刀弓作战了。” 事实上,德勒黑的意志要远比命不久矣的苏赫消沉,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漆黑的营帐当中回绝睹客,也只有前日苏赫勉强起身亲自去看望自己的大儿子时,德勒黑才做出了一些反响反映——至于父子两人之间暗里里说了什么,那就只有当事人才晓得了,总之此事事后状况也没能得到改变。 “看来还真是不容乐不雅。”必勒戈突然道:“那么接下来,你和你两哥之间的关系,又该怎么处置?” 必勒戈现在也感染了不少南国旁敲侧击的习惯,所以他没采取特别敏感的词汇,但阿祀尔很显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我必需要争取到巫勒诺颜的位置,也只有这样能力免除不必要的残杀,让草原迎来真正的战争。 “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愿。” “沓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定的人,他和你不一样,你们兄弟年齿相近,但你有着十几年的空窗,而他却和巫勒人一起长大、并肩作战……”说到这儿,必勒戈突然反响反映到了什么,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方才后知后觉:“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推拢小部落结成同盟,并且在这里守着。” 此前必勒戈就感到困惑,当初信使向他传递巫勒消息时他只说自己会回去,但也没有定下是哪一天,阿祀尔何故会在此时此刻等候着自己呢?不过现在他却念通了——阿祀尔等的不但是自己,他带着亲信到南边作为巫勒的“大门”,驱逐的是全部从南国返回的胡部人。 北地四郡当中约有十几个县城都有大规模的胡人聚居地,此中不少胡人领袖都出身于巫勒,而阿祀尔早早就念到了他要尽力争取到更多人的撑持,便念到了这部门群体——他们与沓来较为疏远,反而会因为同样有南国经历而对自己感到亲昵,并且这些胡人领袖们也同样有自己的势力,所以这些“南国胡人”可以成为自己最大的助力。 “必勒戈大叔,您果然有真知灼睹。”阿祀尔被道破心声倒也不慌乱,反而趁此机遇拍着必勒戈的马屁——以前的他可不擅长这个,但这两年来的经历使得他有了天翻地覆的长进。 “得了吧,你这一套对我可不管用。”必勒戈微笑一下,金牙闪闪发光:“不过我也有件事儿得告诉你一声……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你的小朋友贺难,现在也正往这里赶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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