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姑娘看睹了贺难,虽然脸上还挂着笑意,但眼神却已产生了变化。
同在都御史李獒春手下做事,山河府的绝大大都官差都不晓得暗箭的存在,但暗箭可以说是对山河府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贺难自然是此中最为扎眼的人之一。红雨姑娘当然对贺难没什么好感,因为她性格清凉安静,素来不喜那些张扬跋扈,桀骜不驯的刺头,也不爱做口舌之争,唇齿之辩,只觉得聒噪异常。而贺难,恰好两样都占,自然是令她有些嗤之以鼻。
不过红雨姑娘对贺难也有几分好奇——他从来都是那副嚣张的模样,至今还没被人把头给扭下来,到底是运气好受到御史大人的庇护还是真有些本事?
“是红衣姑娘,不是红雨姑娘。”红雨假笑道,“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红雨心道喜难来此寻找自己,恐怕不是什么功德,先骗过他再说。
“这样啊……是我认错了,唐突佳人,请勿责怪。”贺难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向红雨抱拳施礼,转身作离开状。
合法红雨紧了口气时,异变陡生。贺难竟抬手掷过来一把飞刀,直奔红雨的心口。情急之下,红雨却也记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芊芊玉手一指,不知何物竟然将那柄来势汹汹的飞刀磕开,只睹到那飞刀径直落入湖里去了。
红雨再一抬头,却睹贺难曾经盘腿坐在绘舫的红顶边上,一只手拄着大腿,另一手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她:“寻常的姑娘可没有这种本事吧?”红雨被贺难如此戏耍,有些恼怒,又轻抬玉手,贺难只觉得脸侧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他用手去摸被划过的处所,只睹有一丝殷红留在手指上。
“既然曾经被你猜到了,那我便承认就好了。这一下只划破了你的脸,权当是给你个经验。”红雨微蹙绣眉不悦道。“有话快说。”
贺难念了念,说道:“这个事情有些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不如我们找个酒楼坐下来,边吃边说。”
红雨盯着贺难的脸,看他神情诚恳,不似之前般轻浮,或许李御史真的有事召自己回去,又觉得他并不能将自己怎样,便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贺难低头看了看,绘舫距离岸边并不远,自己完全可以依附轻功“飞”回去,便对红雨说道:“那我们现在就上岸吧。”却睹红雨眉目间一下子就犯了难。
“难道……你不会轻功?”贺难睹红雨的表情如此为难,便开口问道。
红雨不念搭理他,但是也只能将头扭到一边,微微点了点头。贺难睹状,便嘿嘿地笑了两声。还未等红雨思考贺难发笑的原因,只睹自己的身体曾经腾空而起,整个人曾经离了绘舫有两三步远。
待到落地时,红雨才反响反映过来,刚才是贺难将自己一把横抱起来,抱着自己从绘舫回到岸上。她年方十七,正是青春妙龄,还从未有男子敢对她行这样的越轨之举,不由得心下恼火,羞愤道:“你……怎么能这样?”
眼睹红雨又将手抬了起来,贺难唯恐她一气之下将自己误杀,忙不迭地按下了她的手腕,口中叫道:“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这点事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处所坐下来谈正事吧。”
红雨羞怒之下,原来将要出手,但她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贺难这一番话让她稍微冷清了下来,只得用一双杏目瞪了贺难一眼,便自顾自地顺着人群走向了街市,贺难睹状,心下也紧了一口气,牵着马跟在红雨死后。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一处寂静的酒楼。这酒楼无甚特别,门外立着的酒旗却是用银线刺的,绣着颇为清秀的“如意”两个字。贺难望睹那“如意”两字,嘴碎道:“如意酒楼?开在这么偏僻的处所,一天到晚都没几个客人,怎么能如意呢?”红雨原来在前面走着,突然回头瞪了他一眼。贺难只道是他嘴碎让红雨感到心烦,便闭起嘴来不再多言语。
这酒楼果真如贺难所言,客人寥寥无几,乍一看真是一副不如意的模样,但店里的装饰却不同凡响,器具古朴,四壁镶花,一看便知文人雅士喜居之所。几桌客人也都是穿戴、样貌皆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千金。
两人落座于两楼的边角处,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好酒,贺难还特意点了两碗店小两推荐的鱼汤。
两人对坐,相顾无言。还是红雨先开了口:“说吧,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贺难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自酌自饮,说道:“因为山河府和我的缘故,有一些人盯上了我师父。前几日我和燕春来燕两哥睹了面,他说盯上了师父的那些人里有一个颇为棘手,连他都搞不定。燕两哥对我说能搞定那家伙的恐怕只有你,或者你们俩联手……所以我就向师父请了命要召你回去和燕两哥携手共除他的心腹大患。”
这话倒是在撒谎,贺难哪里有向李獒春请命的时间?他前脚刚和燕春来别离,后脚就打马来了钺月城。他底子就是听了燕春来说小四武学天赋绝顶,念蛊惑这个未来的高手给自己当私人保镖。
贺难这真假掺半的话在红雨听来倒是合乎逻辑,究竟李獒春乃是当朝御史,能对他晦气的人都是非同普通的权贵,就算李獒春掌握着山河府,也不好对这些权贵下手,只能倚仗他的“暗箭”们。不过红雨当然不全信贺难这一套,她从贺难的话里倒是品出了些其余意思:“别拿李御史出来作挡箭牌……我看被盯上的那个人实在是你吧……”
贺难看着红雨那虚着眼睛质疑的表情,悻悻地干笑了两声,拍马屁道:“红雨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此事的确实是因我而起,可是事情的严重性我可半点都没有作假。”
听他这么说,红雨的好奇心不禁被勾了起来:“如果你说的句句属实……那你捅得娄子究竟得多大?”贺难虽然是个刺头,但只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这么大的朝堂,他连里面的一粒灰尘都不算,他又能惹多大的费事呢?
贺难睹红雨曾经没有方才那么抵触,便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从头讲起罢。”他便从江辰一案的始末开端述说,而他讲这故事倒是颇有几分说书的意思,竟然还有情节草蛇灰线普通环环相扣,不过大都都是他借他人之口自吹自擂,吹捧自己神机妙算、策谋深长、智略沉密;他甚至还在讲述时插足了“您猜怎么着”诸如此类的互动,红雨被他这样逗得发笑,甚至念入非非觉得贺难要是去勾栏瓦肆做个说书先生,肯定比现在高不成低不就还惹一身腥臊的强多了。其间几道小菜不息上来,贺难以菜下酒,讲至兴起时还声情并茂,手舞足蹈,甚至还变戏法普通从怀中变出来一把纸扇,看得红雨木鸡之呆。
“你……小声一点。”红雨突然打断了贺难,她微微偏了偏头,示意贺难旁边还有别人,让他不要继续卖弄。贺难顺着红雨的眼光看去,发明不远处不知何时坐上来了一桌客人,三个汉子正面露不悦地看着自己。贺难冲着三个汉子笑了笑,低声对红雨说道:“那两味汤还没上来,我去催一催。”
贺难说的几乎每一句话都可以让自己掉脑袋,此刻竟然在酒楼里大肆鼓吹。红雨不禁思索着这家伙到底是胆子大还是愚蠢。
不多时,贺难倒是自己端着那两碗鱼汤回来了。他将两碗汤放在酒桌上时,还趁机摸了一把红雨的玉手。红雨睹贺难的行为如此不知羞臊,一双杏目怒瞪他:“你……!”而贺难却照旧嬉皮笑脸:“不用谢。”
红雨的琼鼻中闷哼一声,不屑与他计较,便低下头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那碗鱼汤,两人又回到了刚开端那种诡异的沉默中去。
这话痨过了一会,按耐不住,又贱兮兮地没话找话:“你……当真不会轻功吗?”
红雨心中气也消了一些,回应道:“何止是轻功,我连武功都不会。”
此话一出,贺难的嘴里的确能塞进去一个猪蹄膀。燕春来明明对自己说小四是四枝暗箭中武学天赋最高的,是十年之后唯一有望比肩江文炳的高手,可是红雨姑娘却说自己不会武功?刚才在绘舫之上弹指便能抵御飞刀,隔空伤到自己又算怎么一回事?贺难此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口中只吐出几个零星的字来,“你……我……啊?”
红雨睹齿坚舌利的贺难都被自己噎住了,心中不免一阵得意:“虽然我既不会武功,也不会轻功……但是我有真气啊。刚才在绘舫上挡开飞刀就是驭使真气……厉害吧?”
“厉害……厉害……”贺难不晓得该回应什么,他生平第一次睹到,也是第一次听闻有人可以不练武术,不锻肉体便能驭使真气的。果然是天外有天,今日算是睹到了。“好了,吃饱喝足去……”又不多时,酒菜都已用尽,贺难开口道。又觉得此话不太妥当,忙改口道:“我们现在就解缆回白玉京吧。”
没念到红雨此时竟说道:“谁答理你要回白玉京了?说到底这还是你自己的主意而不是李御史的意思吧?”
贺难一下子懵住了,好像自己苦口婆心的劝告、费尽脑筋对红雨讲出来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普通,他突然感到心力交瘁,气急败坏地说道:“你……难道我白给你讲这事情了?还是你真的没意识到有多严重?”
红雨不屑地笑了笑,脸色十分得意,仿佛大仇得报普通:“故事倒是风趣,可是据我所知你又不会武功,我若是不跟你走,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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